第47章 兵痞满地走的时代
“先生果真有见识，一语就道破了张公之为人。”
朱瑾的嘴角微微上扬，淡然一笑，指着自己又问道：“却不知在先生看来，我朱瑾比张公，如何？”
李振摇头叹息道：“张公比将军，弗如远甚。”
“此话怎讲？”
“张公之未来，一眼能看到头。而将军你前程似锦。怎么比较？”
闻言，朱瑾点了点头，又轻抿了一口茶水，缓声道：“李先生，在我看来，张公其人，莫过于汉末的陶谦、刘璋、刘表之辈。”
“他们虽是守成之主，却不能进取，甚至连自己的基业都保不住。”
“先生有陈平、张子房之大才，待在张公那里为佐官，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才能。”
“而今武夫当国，文官要靠边站。”
“我朱瑾不才，却不会妄自菲薄，若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日后等我飞黄腾达了，功业也有先生你的一份。”
朱瑾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如历史上的萧何、诸葛亮一般位列宰执，权倾天下，被后世人所称颂，岂不美哉？”
“……”
“咕噜”的一声，李振瞪大眼珠子，颇为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朱瑾为他描绘的一番宏伟蓝图，怎能不让他怦然心动？
他知道朱瑾志向远大，不失为一代枭雄。
但，李振的确是有些意想不到的。
小朱将军的狼子野心，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志在天下吗？
李振眼中浮现出了一种炙热的神光。
他几经思索之后，也冷静下来，朝着朱瑾作揖行礼道：“蒙将军抬爱，李振感激不尽。”
“然，恕我直言，朱防御使你现在连一块真正的立足之地也没有，还谈何成就大业？”
李振婉拒了朱瑾抛出来的橄榄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朱瑾虽有能力，也有靠山，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说到底，朱瑾还未真正形成一方势力。
他能否成长到那一步，还犹未可知。
像李振这样的聪明人，又岂会轻易赌上身家性命，跟朱瑾去博一个充满变数和荆棘的未来？
对此，朱瑾表示理解。
他笑了笑，向李振抱拳行礼道：“先生，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张公那里，还请先生为我帮衬一二，必有厚报。”
李振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帮衬朱防御使你，也是在帮衬张公，帮衬我李振自己。”
就现阶段而言，他们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朱瑾亲自送别李振之后，就返回了位于下邑城郊的营寨，开始募兵，以及练兵的事宜。
有张蕤资助的一大批钱粮军械，朱瑾可以大展拳脚了。
中原而今流民遍地，饿殍千里，不少百姓都选择卖儿卖女，甚至是易子而食。
最不缺的就是人。
朱瑾让人在宋州的十个县，相继贴出募兵的告示之后，前来应征入伍的汉子。
短短几天时间，就超过了两万人。
可谓是“人满为患”！
但，朱瑾仍旧是只从中挑选出了三千兵卒。
平均每七个人，才能被选进军中。
为此，朱瑾还提出了相应的门槛（入伍条件）。
不外乎以下三点：
身高要达到一米七以上；
年龄不得低于十六岁，不得超过四十五岁；
身体健康，无残疾。
这之后，每个投军的汉子还要经过一轮筛选。
通过摔跤、举重、跑步的方式，择优录取。
朱瑾走的是精兵路线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当然更希望麾下的兵卒越多越好。
朱瑾从关中带来的王彦章、薛先图等一百二十人，也都成了“教官”。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锐士，经验丰富，所以成了朱家军中的骨干群体。
最差的一个，也能成为“十将”，带兵十人。
其余人等，如薛先图成了掌兵一百人的“都头”。
王彦章更是摇身一变，被朱瑾任命为军都指挥使。
他的地位，仅次于朱瑾。
有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卒训练新兵，朱瑾基本上可以放心了。
“站好！”
“不要乱动！”
“腰杆挺直了！”
偌大的校场上，适才参军的新兵们都被集中到了一起操练。
所谓的“操练”，其实是最简单的队列训练了。
古代当兵，首要之务，就是要辨别军队的鼓角声、旗号所代表的含义。
以及，进行有模有样的队列训练。
方便将领的发号施令。
一支军队所组成的方阵，有的时候就是一个整体。
前进、后退，亦或是冲锋，都有着不同的鼓角声和旗号。
万一士兵们无法辨别，极有可能造成混乱。
一场战事因此惨败，也不无可能。
此时，朱瑾就在王彦章以及几个牙兵的陪同下，在校场上视察着。
随着战鼓声的响起，刚刚训练没几天的士卒，已经开始迅速结阵，井然有序的站位，并且挺直了腰杆。
他们站如松，昂起头，好似斗胜了的雄鸡一样精神抖擞。
红底白纹的旌旗迎风猎猎，鼓角声嘹亮，响彻了云霄。
所有的士卒都握着长枪，腰间挎着战刀，或是背负角弓、箭囊，携带牛皮圆盾，目光往向了前方。
然而，有些比较迟钝的兵卒，仍是不能完美的契合队列的训练。
“不要交头接耳！”
“把腰杆挺直，听见没有！”
“娘希匹！”
“啪！”
但凡是有不守规矩的士兵，少不了被一记皮鞭招呼。
军队中的老兵痞，可不惯着这些新兵蛋子。
毕竟，他们都是有过这一番经历的。
王彦章看着这一幕，也颇为尴尬。
朱瑾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老王，看来队列的训练还不成样子。”
“新兵们都能识别鼓角声、旗号了吗？”
王彦章闻言，立刻严肃的回答道：“请将军放心。”
“他们已经能辨别鼓角声和旗号了。至于队列训练，再有一天。”
“谁还出岔子，搞小动作的，打不死他！”
“……”
朱瑾深感无语。
这样练兵，搞不好会出事的吧？
唐末五代，这可是一个兵痞满地走的时代。
下克上的传统由来已久。
最典型的就是魏博镇的牙兵。
魏博牙兵基本上都是老兵油子，狠起来连自己的统帅，魏博节度使都敢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