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火道玄尘
矿洞九十九层深处。
“小子，你这次带来的酒还不错！”一名体型干瘦、精神却十分矍铄的老头把硕大黄皮葫芦里的酒一口喝干，咂摸着嘴说道。
旁边打坐的陆易睁开双眼，淡淡的道：
“那是自然，这是一颗灵石一斤的情丝酿，其香醇滋味比得上怀春少年男女之间的痴情儿，故有此名。
为了师祖您老人家的这口心头好，弟子我不但跑遍了方圆五百里之内的所有酒市，还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月钱才买到此酒。”
“嘿嘿，小子倒是年轻，又颇为小气！
须知几颗灵石算得了什么，我老人家随意指导你几手，就让你受用无穷！
得了真本事，以后想赚些灵石还不是手到擒来，何需在此抱怨些许零头。”
“我也不是抱怨，弟子孝敬您老人家倒是本也应该！
可您老人家喝的这般快，向来都是一饮而尽，弟子着实有些孝敬不起了。
想我区区一名外门小卒，每月只有两枚灵石的月钱，又能攒下几多身家？
若不是之前打到一颗中品魂核被赵承旭师兄收购了去，想必如今已经打不起酒了。
所以弟子想和您老人家打个商量，买了酒来，您老人家就不能慢慢饮吗？
何况我尝听闻，品酒方知其中乐，牛饮不过……”陆易说到这里把话停住。
“不过什么？”干巴老头把眉毛抖了抖，拿眼睛瞥向陆易问道。
“咳咳……弟子不敢说！”
“哼，有什么不敢说的？何况你以为不说，我就猜不出后面是什么样的话了吗？
不过是形容像我这样的豪饮之人，为草莽村夫，登不得大雅之堂罢了。
要我说大可不必！咱们修道之人，何需学那些酸儒，搞什么三六九等的做派。
平生肆意任逍遥，有酒大口喝、有仇直接报，才是我辈修道之人应有的做派……”
“这就是您老人家被罚幽禁在此，日夜以阴气磨灭火性的理由？”
干巴老头正在高谈阔论，冷不防被陆易噎了这样一句，顿时气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嘿！小子，你是真不怕我老人家一把捏死你是吧？
来来来，继续！这次我老人家要不把你打的屁股开花，我就不是火道人！”
“师祖有诏，弟子安敢不遵？”陆易不紧不慢的起身，把手中冷月刀摆了个架势。
“臭小子，你着打吧！”自称为火道人的干巴老头，把身形一晃，已经欺至陆易身前尺许之内。
陆易早有准备，挥刀就斩，却被火道人一指点在刀身之上，顿觉整条手臂加着半个身子都呈现酸麻。
接着火道人就围着陆易转起圈子来，边转圈边在陆易身上敲了十七八下。
任陆易把一柄冷月刀舞的雪团也似，也挡不下火道人对他的敲打。
五六个呼吸过后，陆易一手拄刀，一手拎着硕大的黄皮葫芦，一瘸一拐的向九十八层入口走去。
他的头脸之上，乃至全身，更是呈现青一块紫一块的状态，每一迈步，都痛的嘴角直颤、汗水如小蛇一般，自体外蜿蜒。
此时身后传出干巴老头得意的声音，“臭小子，这次可是七斤了呦，要好酒，破的烂的，我老人家可是不收！”
陆易现在浑身疼痛，无力再和干巴老头斗嘴，只能把左手拎着的黄皮葫芦略晃了晃，口中有气无力的回应道：“知道了！”
却又因为已经被火道人敲得嘴巴肿胀变形，因此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含糊，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
后面的火道人听了，果然笑了出来，同时口中还调侃陆易道：“陆小子，你今天的声音，听起来倒别有一番意趣。
若是以此声音唱戏，定能讨得那些上层老爷的欢心，哪天你修道腻了，这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干巴老头还在喋喋不休，陆易却已经无力去理会，把宗门配发的冷月刀法器，当成拐棍拄着越走越远。
而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道仿佛黑色雾气凝结而成的影子。
这影子乍一看和幽魂有些相似，但细看却又决然不同。
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这道影子里面，有淡淡的情绪散发出来，而幽魂却只有本能。
等陆易走远，影子忽然又出现在了火道人的身旁，并且发声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股执拗劲，怪不得对了你的脾气。”
火道人似乎对影子的神出鬼没早已见怪不怪，翻着白眼道：“对了我什么脾气？”
“小牛犊碰见了老蛮牛，对上的自然是牛脾气了，难道还能是人脾气不成？”
“那也比你这个鬼脾气要好，我说老鬼，这小子据我看是颗好苗子，要不你也传他两手？
你那些鬼把戏，就别再敝帚自珍了，难道还真等你坐化之后，带进棺材去不成？”
“你也说了我这都是鬼把戏，他一个活人，我能传他什么？”影子淡淡的回了一句。
“倒是你为何只传他些炼体的本事？这么看好他，为何不把你那炼器的本事传他，难道像你说的，要以后带进棺材不成？”
火道人听了再次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你那些鬼把戏传也就传了，我的炼器之法，岂是能轻易传人的吗？
虽然我看他不错，但也只是看个皮相罢了，他心性究竟如何，我又岂能拿的准？
岂不听闻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之语？焉能如此草率就做决定！
何况我们炼器之人，最要求性子平直，正是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我虽看的不甚明确，但也能大略看出，那小子是个不甘人下的。
此子如此年轻，心中又有大欲，以后恐怕难免会走些弯路，起码在当时当下，是绝对不能继承我的炼器之法的。”
他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期间虽主要点评陆易，却未免也有轻视阴影鬼道而拔高自家炼器之道的嫌疑，听得阴影不禁也翻起了白眼。
不过他翻出的白眼，却如同雨落深湖，泛起两点涟漪一般。
阴影自知论辩论和强词夺理，十个八个自己，也不是对方的对手，索性不再讨论陆易与谁家功法高低，转而换了话题道：
“既然你耐不住寂寞，索性上去认个错，过正常的生活不好么？”
岂知火道人听后再次翻了个白眼道：“我本无错，何来认错之说？
何况上面那般混乱，与其去装着低眉顺眼，还不如在这里忍受寂寞。”
这话听得阴影一阵无言，忽地化作清风，不知散去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