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伪装
一番缠斗过后。
轰！
士兵被伞骨戳中，横身皮囊挑开，化作了一滩稀泥。
和之前所见的“皮骨器官融合”，又往前跳跃了一个阶段。
“这…里外都不是人了。”
顾临风收起伞檐，看着眼前不断冒泡的淤泥。
语气之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从未见过这般场景。
顾临风处理过红花县的大小匪灾，但尽管那群匪盗已经到了堪称畸形的程度，却没有如眼下这般散成一滩肉泥的。
更何况…
这匪盗还学了个聪明，伪装敌袭，骗取骑兵拥簇。
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这一小股的楚宅骑兵，便是凶多吉少了。
与此同时，骑兵练伍后方。
清莲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心中则是一阵震撼。
她一直待在向梁县外的楚宅，对于那些墨山匪盗的记忆，还是自己当初被楚城母亲接入宅中时的那些“纯良土匪”。
今日，眼见了这具一旦杀死就会化作稀泥的肉躯。
清莲才知道，现如今的墨山匪盗，已经逾越了非人的界限。
她的眸光投向马鞍上的楚城。
“抱歉各位，是我王某的失职。”
王叔下马抱拳，率先看向了顾临风，又将视线环顾一圈，略显忐忑：“两位县令若有责怪，王某会想尽办法补偿。”
“无妨。”
顾临风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谢过顾县令。”
王叔深嘶口气，他将双手放下，翻身上马。
经过楚城和二人的攀谈。
他也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物，就是三县之地的另外两个县令。
他本以为楚少爷说的“都是兄弟”实是识人不清。
结果…倒是他自己孤陋寡闻了。
“楚家主，既然这骑兵练伍中出了匪盗，那，你自己看，是怎么办？”
顾临风收起红伞，询向一旁骑在黑鬃大马上的楚城。
他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让楚城想一个解决办法。
县有县法，家有家规。
骑兵练伍长是高级仆人，亦是家臣。
按照家族的理论，家臣出了错误，那么，就要惩治。
可…
楚城终究还不是一家之主。
“用疫诡血液，探一探还有没有其他的匪盗。”
他佯装没听懂意思，从衣服之中摸出一个酒壶，摇了摇，缓缓开口道。
“好，那就按楚家主说的办。”
顾临风倒也没有细究。
这么久了，楚城和他们两人接触也已有了一段时间。
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楚宅公子的大致品性，这个回答并不突兀，反而十分合理。
毕竟，对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将疫诡血液涂抹眼睛，确定骑兵练伍中没有墨山匪盗。
众人继续纵马，向着更远处行进。
…
…
春中，小林，肉田。
陈天养剐起一片肉田的“土地”，放在了正常的泥土之上。
“楚家主，那我就开始试了？”
“嗯。”
楚城点了点头。
和两人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就明白了陈、顾两位县长，其实懂得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多。
初次见面时的那股神秘感，这时候也一扫而空了。
虽说三人各怀鬼胎。
但是，矛盾还没有到当初在狩猎谵妄疫诡时候的那般不可调和的程度。
肉田蕴藏诡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若是这陈县长有手段，那就让他尽管施展好了。
反正不论这肉田除与不除，楚城都已经在酒席上攫取到了他应得的利益。
而若是这肉田没有必要除去，那么，便才是楚城“一个人，赢两次”的双赢。
“嘶…”
见到楚城颔首。
陈天养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
他从衣囊里掏出一个药瓶，从中滴落如同紫砂般，颗颗圆润饱满的疫诡血液。
滴答…
滴答滴答。
疫诡的血液，落入肉田之中。
目光之下。
却并未发生任何的异变。
等了良久，也没有看到它出现应有的变形。
反而是那些疫诡血液，在其表面上蒸腾，逐渐上升，形成朦胧的紫色雾气。
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
“抱歉了，楚兄弟，看来是我考虑不周。”
见状。
陈天养脸色略有点阴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墨山匪盗的事情，居然真的和这一片肉田无关。
理论上，疫诡的血液，可以激发出任何与疫诡有关的造物。
他本以为能借此机会一网打尽，却没想到，这肉田的形成，竟似与疫诡毫不相干。
可这怎么可能？
陈天养越发觉得无法理解，不论是墨山匪盗的“望田止步”，还是几乎同步出现的崇拜行为，看上去都和这片古怪的田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宛如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原本一切都聚集到这里了，但就是这么突兀地结束了。
“那就暂时到此为止。”
楚城面色坦然。
“剿匪的事情，若是没有找到源头，光是凭借我们楚宅的这些骑兵，和你们两县的部分捕头，应该是办不成的吧？”
他意有所指，看向不远处宛如巨大尸体般横卧的匪盗村庄。
其中霉湿、腐烂的气息，即便是到这肉田的地界，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这种显然不是人类居住的区域，天生就在守家方面有着优势，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肯定也不是如今到场这些人能够以少胜多的。
陈天养面露难色。
而顾临风，则是已经替着自己的这位老友作了决定。
“是。”
顾临风思索片刻：“那么，楚家主，约个时间再剿怎样？
我们清化县的局势有些动荡，现在我需要花费一些精力，才能统筹所有兵力。”
“行。”
楚城点头：“二月十五，如何？”
“好。”
顾临风表示同意。
王叔也适时看出了局势，呼吁着众楚宅骑兵调马返回。
这一日。
无功而返。
…
…
楚宅。
天色渐晚，春雨洒落。
楚城端坐在内室之中，透过窗棂，窥探着窗外丝丝而落的雨点。
有了前一日的清剿，这些墨山匪盗已经不太敢露头了。
更何况，向梁县内还有着清化县和红花县的捕头。
从经验上来说。
抓捕墨山匪盗这事儿，还是他们更擅长一点。
只不过…
楚城遥望远方的小墨山。
不知为何，明明肉田还是肉田，他的心中却涌现出一大片的不安。
就仿佛自己正走在一个巨大的棋局之中，很快，就到了将死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