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析

“裴公子这些天没有出过门，不知道现在的临安城内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哦？不知是何原因？”

听见赵师容的话，裴卿心中当即所有猜测，但却并未表现出来。

“前段时间，市面上突然涌现出一批‘假铜钱’，并迅速扩散，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眼下，大多数临安百姓之间的交易，已经开始拒绝收取铜钱，而是靠以物易物来完成。”

听完了赵师容的这番诉说，裴卿当即心中了然。

“能在此时被发现，并引起这么大的波澜，‘假铜钱’的出现怕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是之前没有被发现而已。”

“是啊！”

对于裴卿说的，赵师容自然也能够想到，但脸上的愁容却一点没有减少。

“眼下出现在市场上的这批‘假铜钱’，无论是外形，还是重量，与真钱几乎没啥区别，足以以假乱真，普通百姓完全区别不出来。”

“要不是‘假铜钱’比起真钱来要脆不少，有人意外将其掰断了，发现了内部的异常，此事还真不一定能够暴露出来。”

“不过，总不能让普通百姓将收到手里的钱全部掰断，以此来区分真钱假钱吧！”

“对他们来说，每一文钱都非常珍贵。”

虽然赵师容出身王侯之家，但对于市井百姓的生活并不陌生。

因此，并不会弄出“何不食肉糜”的滑稽之事。

“那倒不一定！”

对于赵师容的说法，裴卿却并不赞同。

“什么？”

听见裴卿出言反对自己的话，赵师容却是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刚刚哪一句说错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想听听裴卿对此事的看法。

她此次之所以会来找裴卿说话，自然不是因为找不到人“闲聊”了，而是想看看裴卿是否有不一样的观点。

当初在“杏子林”中，赵师容便对裴卿仅靠三言两语便帮乔峰绝地翻盘有着极深的印象。

且后来裴卿明明武功比不上云中鹤，却依靠算计，以弱胜强，灭杀了凶名赫赫的云中鹤。

因此，在赵师容心中，裴卿是那种心思机敏的聪慧之人。

所以，在查找“假铜钱”出现的真相却一无所获时，赵师容便想从裴卿这里找找灵感。

“我说，‘假铜钱’一事被爆出来，并不一定是个意外。”

见到赵师容有些不解，裴卿开口解释道。

“公子的意思是，‘假铜钱’一事之所以会被发现，其实也是那幕后之人所为？”

以赵师容的聪慧，自然立马便听出了裴卿话里的意思。

不过，听明白后，赵师容心中的疑惑也更多了，不明白裴卿为何会这么说。

裴卿闻言，并未直接回答赵师容的问题，而是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赵姑娘以为，那暗中之人为何要制作‘假铜钱’，并将其散入市场？难道仅仅是为了敛财？”

说完，见到赵师容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裴卿微微一笑，这才继续道：

“私铸铜钱，可是杀头的大罪，而铸造‘假铜钱’的收益其实并没有多大，要是真想敛财，何不去制作假黄金、假白银？”

“而且要想制作出如此逼真的‘假铜钱’，便需要得到朝廷铸币之时所使用的’铸币印模’，而能够做到此事的，根本不会差钱。”

“因此，要仅仅是为了敛财，对那幕后之人来说，此事的收益与风险完全不对等。”

听到这里，赵师容也反应过来，认为裴卿说的确实极有道理。

“那公子认为，那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制作出‘假铜钱’流入市场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大宋彻底乱起来！”

面对赵师容的询问，裴卿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相比于黄金、白银这些本身便具备极高价值的贵金属，铜钱这种由朝廷铸造而出的货币，其实才是一个国家货币体系的基础。”

“因为，铜钱大多流通于普通百姓之间。”

“一旦铜钱不再受到百姓的认可，整个大宋的金融体系怕是会直接崩塌。”

“假如此时市面上出现的是假黄金或者假白银，根本不会引起市场太大的波动。”

“因为黄金、白银，其实是上层人才能用得起的货币，相比于普通百姓的数量来说，上层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那暗中铸造‘假铜钱’之人定然不是为了敛财，针对的是朝廷，或者说是为了降低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听完了裴卿的解释，赵师容微微点头，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那公子为何说是那幕后之人主动将此事爆出，引得各方警惕追查呢？继续在暗中散发‘假铜钱’岂不是更好？”

对上赵师容那探究的眼神，裴卿微微摇头。

“不，要想让‘假铜钱’之事的影响力扩散到最大程度，便不能让百姓手里的‘假铜钱’太多。”

“不然，那时百姓怕是会直接将假的当真的使，朝廷也会为了稳定，直接默认此事，只会在之后一点点回收、重铸市面上的‘假铜钱’。”

“所以，要想在最大程度上引爆此事，最佳的时机便是市面上已经流通了一批‘假铜钱’，但却远远没到泛滥成灾的时刻。”

“这时，百姓手里虽有假钱，但却没到影响生存的程度，不至于冒险使用假钱，朝廷也不会为了稳定而默认百姓使用假钱。”

“而能够如此精确的控制这个时机的，便只有那幕后之人了。”

听完了裴卿的分析，赵师容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没想到，仅凭一则她带来的消息，裴卿竟然一下子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

想到自己这些天宛如无头苍蝇一般不断追查，收获却是寥寥，赵师容的脸上便不由得一阵发烫。

“那公子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对于赵师容如此询问，裴卿自然是直接摇头否认。

毕竟，之前的分析还能解释，可要是裴卿直接说出这一切的源头是大宋首富家族——“安家”，根本无法解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