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府尊，条件，封锁权限
公元1079年，元丰二年八月十九日。
成都府衙，细雨蒙蒙。
“今年的秋雨，好像比往年来的要早啊。”
一名穿紫色官服的老人，站在屋檐下伸手，雨滴落在手掌内，触感冰凉，他轻声说道。
“的确，自十六日起，大雨虽然不再降下，但自此以后濛濛细雨不断，只是府尊，秋雨寒气入骨，您还是不要久留，对身体不好。”
老人身后一名幕僚上前一步，撑开手里的绿油纸伞，遮掩了老人的身形，语气恭敬的说道。
“秋雨再寒，也寒不过人心啊，仅仅只有半月有余，成都府便近半数官员因与妖鬼作乱牵扯，或是下狱或是处决，且证据确凿。”
紫服老人喟叹，他将手收回来：“他们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让我上本参猎妖司嚣张跋扈。”
紫服老人，便是这成都府的府尊，自韦杰和韩雯两位猎妖使正式露面查案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任由猎妖使在成都府施为，横扫官场沉疴。
“虽然他们都罪该万死，但府尊您为这帮硕鼠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且有猎妖使帮您打扫庭院，想必自此之后，您的政令不会再有人阳奉阴违了。”
那名幕僚轻声说道。
“你倾向于让我在猎妖使面前保下剩下的那些人？”
成都府府尊问道。
“这是韦杰猎妖使大人放出的信号，自两天前，韩雯猎妖使小姐便不再亲自出手，而是由我们巡检司里的一位巡检代为搜查，其名为余子期。
而他的手段并不酷烈，仅仅只是带人上门查问那些不入流的官吏，名目上更多牵扯的人却是没有再动。
且那些查问的官吏，惩罚也最多罚铜待问，并无押解大牢之行为。”
幕僚躬身回应道。
“所以，成都府内的大清洗应该是接近尾声了，韦杰大人之所以没有停下收尾工作，应该是留给您收买人心，安定局势的。”
顿了一下，幕僚接着说道。
成都府府尊没有动作，可这并不代表他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身为一府之主，他手下的亲信也不是吃干饭的，早早就观察着这一切。
如果不是成都府府尊给手下亲信下命令，不让他们动弹，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干看着对方在成都府内兴风作浪。
你抓妖鬼归抓妖鬼，但不经过府衙审判就擅自处决本地入籍官员，如此蔑视大宋律法，真当你猎妖使可以一手遮天？
只是成都府府尊命令自己人按兵不动，手下官员递上来请求的折子也一律压下。
这才让成都府显得软绵绵的，被猎妖使带人一顿狠揍，导致官员被处决之后，还高挂艳阳楼形成靓丽的风景线。
但如果成都府府尊真想反击，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至少不会让对方这么横行无忌。
武神卒和猎妖使是强，但也别忘了，成都府周边还驻扎着一支万人的精锐军队，真僵持下来，成都府府尊是可以调兵入城的！
只不过成都府府尊是实打实靠自己上来的，手腕、心性、城府、眼光一样不缺，这才和韦杰形成了默契。
“投桃报李啊……。”
紫服老人喃喃的说道。
幕僚缄默不语，只是手中的纸伞又低了几分，为老人遮挡入骨的细雨秋风。
“也罢，就如此办吧，安抚安抚那些废物的心，不然以后的事务也没人干了，还要应付来自于那些人家族的压力。
这些家伙，相比于死掉的那些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没了半数架构的成都府还需要他们撑一段时间，等我扶持自己人上来。”
半晌，成都府府尊微微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此事了结，他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陈应龙猎妖使说找我谈事，他现在在何处？”
“陈应龙猎妖使在后堂茶室等您，不过他让人吩咐过，让您先处理衙前公务，不必急着见他，陈应龙大人应该是知晓那些人今日来找您了。”
幕僚说道。
“嗯，走吧，见见那些废物，就这些人，吃我点茶水点心我都心疼的慌。”
老人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往堂内走去。
幕僚无奈的笑笑，快步跟上，手中纸伞始终笼罩在老人头顶，身形也只落后一个身位，分毫不差！
……。
府衙正堂。
二十来个官员分坐两侧，彼此间不说话，活小口小口抿着茶水，或低头注视着茶杯花纹，或抬头用焦急的目光望向上首的空座。
氛围压抑的厉害，仿佛此时成都府上空笼罩的阴云，黑沉似铁，沉重如钢。
涟漪乍生。
伴着轻而微的脚步声，一身紫色官服的成都府府尊，在一名幕僚的陪同下步入正堂，各个官员纷纷离座行礼。
“府尊大人！”
“府尊大人！”
“府尊大人！”
“府尊大人！”
“坐，都坐吧。”
虽然刚刚才把这些人喷的狗屁不是，但成都府府尊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容。
“人齐了没有？”
他不慌不忙坐上首座，先端起茶杯，吹了吹烟气，小抿一口，这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除了李思崖监当，曹修司户……等八人，还有关在监牢里的那些，其余大人们，都在这了。”
幕僚躬身回应道。
“听听，听听，我成都府不只有肥虫硕鼠，还是有几个人在干实事的嘛。”
成都府府尊环视一圈，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没什么温度而已。
“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衙里发的公文命令，是能拖就拖，能钻空子就钻空子，连盐铁，将作监异物，妖鬼材料这等杀头的买卖都敢做。
怎么，现在猎妖使的屠刀下来，知道怕了，想起我这个府尊来了？”
满座静默，就连一向是成都府本地官员，这些人领袖的通判都默不作声，只当没听见。
“证据确凿，我也帮不了诸位，诸位请回吧，等着韦杰猎妖使登门，其后自有公论。”
成都府府尊放下茶杯，收回目光，平静的说道。
“府尊大人，此次妖鬼作乱案，虽说是我成都府官衙之过。
但那只是少部分害群之马，且都已经被猎妖使或是明正典刑或是收押入狱，此时若是还纠缠不休，不是我成都府之福啊。”
成都府通判不得不起来顶雷，打破静默，率先开口说道。
“是啊，府尊大人，半月以来，武神卒和巡检司巡游招摇过城，晚上宵禁不止，动辄下狱杀头，百姓也是人心惶惶，还请府尊大人明鉴。”
刚开始官员们还各有说法，但很快就在通判的带领下，高声齐言：“此非成都府之福，请府尊大人明鉴！”
“真愿意让我明鉴？”
成都府府尊苍老但深邃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官员，语气还是一成不变。
“是，我等愿意相信府尊大人。”
通判勉力说道。
虽然他知道这是成都府府尊借着这个事在发难，拿回权力，但此时也不得不低头了。
成都府府尊只是要收回权力，猎妖使踏马是要收他们的命啊！
死的那可都是在职官员，就算有罪，也不能草草的杀了，得经过官衙审判才行啊！
但猎妖使说不行，诶，我的规矩就是规矩！现场审判现场直接开杀，拒绝中间商说和，比卖肉的屠夫还利索。
关键是，杀也就杀了，可杀完之后，还特么被剥光了吊在城门上CosPlay吊死鬼。
这就有点尼玛的吓人了啊！
死这些人怕还是怕的，但更怕的是死后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城门上CosPlay吊死鬼这手段，是个文官都怕啊！
搁成都府坐了这么久，除了这位自朝廷中央而来的府尊，谁踏马的屁股底下干净？
几百年后，有位著名的物理哲学家杨金水先生，他著有量子力学高论——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那么，当猎妖使提刀而来，找他们问杨金水先生高论的，经典量子力学问题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除了等死还有别的路走么？
“你们呢？”
注视通判良久，成都府府尊又将目光投向堂内众人。
“我等也是，相信府尊大人，一定能够明察秋毫，还我等清白！”
场内官员纷纷行礼说道。
带头大哥都投了，那他们还犟个屁啊，真当自己的脖子比猎妖司九族严选的兵器更硬？！
“也行，不过，既然要我明鉴，那就得按我的方式来，诸位愿意让我明鉴的，就在这上面签字，不愿意的，就请回吧，到时候自有公论。”
成都府府尊摆摆手，很快便有衙役将一份份案卷与笔墨摆在诸位官员面前。
成都府通判拿起案卷只是打眼一扫，瞳孔便是一缩！
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词汇，但是全都可以汇聚成一个字节，那就是……。
“G！”
……。
呼！
带鞘横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轻盈的半弧，俊朗少年人双目突出，捂住胸前被砸凹进去的软甲，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手中的带穗长剑‘当啷’一声重重落在石板里。
“别，别，大人，有话好好说。”
眼见儿子面色苍白，成都府司户曹修忍着心中恐惧，匆忙出声道。
“还有呢？”
虽说对方已经服软，余子期端着茶杯的手依旧稳稳的，收刀入侧，漆黑的瞳子，眼神漠然。
“……。”
中年人顶着如刀割面一般的目光，头皮一阵发紧，半晌，才语气苦涩的说道：
“此间种种，我曹修供认不讳，的确是周鼎大人，哦，不，周鼎逆贼一意孤行，与猎妖使大人没有半点干系。”
他将右手大拇指在印泥中一点，落在了摊放开的案卷之上。
“好茶，多谢曹修大人。”
余子期这才将手中端着的茶杯一饮而尽，拿起案卷收入褡裢，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大步迈出中堂。
“你用的是长剑，不是大刀，剑走其轻灵，以击、刺、格、洗为主，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尤其是想杀了对手的时候，更要牢记自己的优劣势，以优攻劣，你的步伐不错，但就你刚刚狂砍猛剁的样子，再不错的步伐都没用。”
经过扶着柱子喘息的少年人时，步子一顿，余子期轻声说道。
“要你管！”
少年人愤愤的回道。
“你父亲的茶很好，这几句，就当我的买茶钱吧，听不听的由你。”
余子期淡淡的说道。
“一年多的陈茶，也当得起大人一个好字？”
余子期迈步往前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了曹修的声音，他脚步没有停顿，直到快跨出玄关的时候，才有平淡的声音飘散。
“正如此，才是好茶。”
来到街面上，余子期骑上铁环棕马，问正在等着的吴勇：“下一家在哪？”
“兰里坊，陆圣义。”
吴勇划掉红色卷轴上一个名字，然后回应说道。
名单是韩雯给的，跟着的人却不再是赵玄等武神卒，自昨天清晨起，韦杰就将所有自猎妖司里带过来的人手收回，一切事务都由巡检司代为执行。
至于为什么，即使是作为新晋猎妖使的余子期，也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他只是被派来按图索骥而已。
马蹄踢踏石板，余子期和吴勇以及一干巡检司巡游，离开人流寥寥的大街。
余子期一边推刀入鞘，一边拨刀还鞘，清亮微希的摩擦伴随着马蹄踩踏石板的嗒嘀嗒嘀声音在大街上弥散，略带烦躁和戾气的眼瞳中映出萧索的街道。
曹修是名单上的第五人，还有三个人，余子期名义上的差事就结束了，但，也仅仅是名义上的。
他回想起几天前韦杰说的话，以及在酒楼上惊鸿一面见过的那位所谓的阎浮行走，余子期就感觉到一股如渊似海的漩涡，正在成都府酝酿，而且已经接近浮出水面了！
以自己的能力，冒冒然参与进去，很可能会被卷的粉身碎骨。
所以，这两天，他借着熟悉妖鬼之力的名头，让韦杰在监牢内给他弄来妖鬼杀，目的就是完成第一个回归任务走人。
韦杰没有拒绝，以食饿鬼王鬼气为引，满足了余子期的要求。
但余子期却无法回归，即使他的任务面板上，回归任务上显示，他已经杀死了二十多只普通妖鬼，三只白纹级洞饿鬼兵，达到回归任务标准，依旧没法回归。
当他询问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有高位行走以传说级阎浮异物，临时封锁了他的权限。
日！
阎浮物品珍贵程度由低到高（普通、精良、优秀、传说、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