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侦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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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猎物

何塞一时不能分清那是故意伪装还是又出了状况。

他尝试回忆一路上的情况,这一回想却发现自己的逻辑出了问题,记忆也变得不清晰了。

他只模糊的想起下地下管道前的片段,还不能确定这部分记忆是否准确。

胸口似乎在发烫,随着他意识到这点,那感受仿佛心前正印着烙铁。

何塞第一时间竟没想起心前有什么特殊,等他反应过来时,活像是大冬天迎头淋了盆冷水。

他的头脑出了问题,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窃取他的思想,偷他的记忆!

醍醐灌顶不足以形容何塞此时的感受,伴随着一阵悸动,世界和思绪又重新变得清晰了,眼前和耳边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哪有什么工人和阿普顿?就连路途都不正确。

一大股似曾相识的记忆回到他的精神中,莫尔塔利斯之眼旁环绕的光点则消失不见,何塞仿佛看见了小诺恩在向他招手。

它的残响被趴在何塞肩头的那团幽邃的影子咀嚼着,它所弥留的祝愿与最后一丝美好都伴随着怪物咔咔的进食声以及疑惑和好奇的呓语消失了。

或许这怪物正在好奇为什么食物的思想这么年幼。

这怪物没有固定的身体,有的只是肆意变动的扭曲暗影,它歪歪斜斜地模仿何塞的姿态,不时人立而起趴在他的肩头,活像个不听话的影子。

拨开它蒙蔽何塞眼睛的幻觉后就会想起——自从靠近地下室它就在了,它与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它从那时候就跑到了何塞的影子里,取代了他的倒影。

何塞惊出一身冷汗,夜魇似乎还没意识到猎物已经清醒,继续进食着诺恩的残念。

他想要提醒霍根兄弟俩,可怪物就趴在他身后,这时候但凡有点异样就可能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现在他还能思考,等怪物察觉,他岂能存活?

何塞像是在被人用枪指着,这可比面对枪口刺激多了,在这里死亡可能并不是终点,被怪物掌控会更可怕。

他努力放松身体,转过一条条通道,眼看着三人被怪物的幻象带到愈发陌生的区域。

前方似乎藏着吃人的巨口,何塞总感觉在下一秒诸位就会停下,然后迎接怪物为他们拟定的结局。

该怎么办?

何塞捏紧了手上的提灯,自然地与葛林接着话,从谈话来看葛林是完全没有发现异常的。

或者说大家都意识到了不对,但却是怪物想让大家意识到的那种。

每一会儿队伍就会停下,听他们谈论似乎是又少了几“人”。

何塞见机插话:“别想着回营地了,得到地上躲躲。”

“可警察还在上面找人呢...那些猎犬可不只是你看见的,这么一队人很难不被审查。”高尔是老鸟了,他知道地上的监视在这时候有多严密。

“等蓝皮海豹瞧见这一行,嘿!牢里大伙还能当个邻居,吃枪子时也有个顺序。”葛林苦中作乐地调侃着,前也是死,后也是死,只要不是泥人都是要有几分火气的,不吐是不畅快。

这个时代的警察服装多是蓝色,帝国联邦的警察起初是被总督们发明出来监视殖民地“暴民”的宪兵,后来随着本土不服王化的暴徒也越来越多就逐渐普及到了本土。

有时候免不了要从殖民地抽调警力来镇压本土的骚乱,他们骑马冲锋的英姿从北海郡到南洋群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广为流传的民间冷笑话中就有:一位警官在大破步兵方阵以后发现倒地上的“暴徒”中有自己的父亲。

若要联想,警官们昂首挺胸的模样和皮囊确实有几分像海豹...何塞不由得笑了笑。

“警察找到我们也得一些时间,再留地下还得死更多人。”何塞可是知道实际上就他三个的,去掉面具的话,三个夜行的酒鬼受审查的概率可比一串工人低多了。

几乎没有多废功夫,霍根俩兄弟就被说服了。

通往地上的路还是有不少的,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掀开井盖就和警察撞个正着,但这时候哪还有功夫顾及这么多?

何塞只怕夜魇在剩下这段路使坏。

让人迷惑的,他们根本没有遇见波澜就到了爬梯旁,上了地上夜魇也没有更多反应,它正忙着与食物较劲。

直到路灯的光映射到何塞身上,它才像是受惊的兔子一眼缩到影子里,在地上成了平平无奇的投影。

但可以看出寻常的灯光根本无法伤害它,它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也许是托大,又或者是猎手的自信,总而言之,何塞等到了机会。

他在转身时不经意地把提灯摔到了地上,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自己的影子。

玻璃的破裂声和火油的嗞嗞声里混进了不和谐的痛呼,仿佛一只老鼠在疼痛中尖叫。

可能是幻术已经解除了,又或许仅仅是对队友的信任,霍根两兄弟听见异样时就即刻采取了行动。

一人尝试护住何塞,一人试图按住火焰中的诡影。

但灼伤并没持续多久,似有蠕动的影子汇聚到了那怪物身上,把火挡在了外面,也就在下一刻,它不见了。

地上的火猛烈地绽放着最后的温度,可何塞却只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尖叫,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另一个层次的响动,他的眼睛反复提醒着他黑暗中的反常,大脑无时无刻不在向全部器官发出提醒,对危险的直觉暴戾地撞开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高尔嘴还未张开,要向众人提醒危险的到来,事故就已经发生了。

没有任何预兆,还未扑到火上的葛林在半空中缓缓裂开,从头顶到下身出现了平滑的切口,直到身子向两边倾倒时才有鲜血和内脏洒落出来。

高尔的眸子凝固在了这一瞬,就连哀悼的情绪都没来得及涌出来,第二重袭击就已经到了余下两人这边,唯有何塞勉强模糊地从黑暗中看出了一点寒芒——比刀剑更利,那只是更深一点的黑暗,可它确实杀了人。

“无效!”阴冷的判决自道路左侧屋檐顶端传来,何塞的余光可以扫见,酷似娃娃的木偶不知何时坐在了那里,它戴着小巧的巫师帽,穿着灰色古典长袍,眼是一对似乎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黑色纽扣,张开的嘴巴中露出一排尖锐的木刺,细长的手指点着场上二人身前的空地。

随着话音落下,何塞清晰的感知到有一股力量驱逐了其他神秘,那黑暗之刃霎时间归化为平淡的暗影,一道怪诞的、直立而起的人影短暂显现。

然后它就像是撞见了猫的老鼠,毫不犹豫地一步向远离木偶的方向迈出,出现在二十步以外,看样子是要逃走了。

若是它逃了,何塞恐将永无宁日。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只掌握了微末本领的何塞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