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你陪我去给老爷送碗甜汤。」

我面露难色，心里却十分畅快。

因为等待夫人的，绝对不会是她想要的。

6

老爷喜不喜欢甜汤，夫人并不关心。

她只是像献宝一样把自己身边的婢女送到老爷那。

这样既不用自己去陪老爷，又可以在老爷那获得一席之地。

外人面前她还是老爷唯一的爱妻，老爷面前她又是那么大度得体，会打点善后好一切。

走到书房门外，夫人略一顿身，朝两边抬手轻挥。

几个家丁连忙躬身退下。

他们的眼光分明在我身上悄悄扫过。

我低头端着甜汤，随夫人直接进了书房。

这回，老爷一眼就看见了我。

像是没有夫人、更没有甜汤一般。

他不做声。手中的书卷闷声落地。

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傲色，示意我再前一步，走向桌边。

「咳——」

老爷立马弯腰捡起书卷。

再抬起头时，已经沉了脸色。

「夫人来做什么？」

他挺直背脊，语调疏冷。

我放下甜汤就连忙退到了夫人身后。

夫人瞥我一眼，转头对着老爷笑了笑。

「老爷喝碗甜汤吧，今夜就让小月留下……」

「都滚出去！」

老爷冷冷地打断夫人。

夫人错愕，嘴张在半空。

脸上得体的笑容都变了形。

「老爷心情不佳，还不快跟我退下！」

匆匆退出书房，只见老爷随手拿起一条鞭子，

往桌案上噼啪发狠打了几下。

夫人稳着步子迈出门槛，身上却微微发抖。

一路无声回到厢房。

刚关上门，她抬手就打了我两个巴掌。

「滚出去！没用的贱婢！」

是啊，我没能让她如意。

老爷连句客气话都没跟她说。

更没有急不可耐在她面前要下我，

再笑嘻嘻差人把她自己送回屋。

夫人全以为老爷是在给她脸色看，其实，是老爷对我不满意。

他早就见过我，并且厌恶我。

7

那日在怡春院，鸨母得了一大笔赏钱。

把所有的头牌姑娘全送进了姜老爷房中。

他同行的三五好友左拥右抱、已经开始到处乱摸了。

姜老爷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只低头喝酒。

「今日特地招待姜兄，大可随意些。」

陆家公子似是看不下去，笑嘻嘻把我推了过去。

硬生生按坐在姜老爷的大腿上。

衣料轻薄，瞬间光滑相触、脂香勾人。

姜老爷搂着我，带着酒气、眼中似有迷离。

转瞬却是恼极，腾地站起身。

一把将我狠摔在了地上。

我吃痛叫出声。

周围众人皆看愣了。

再去看那姜老爷，已是猩红了眼睛，摔门而去。

「哎哟！咱们姜兄还真是油盐不进，嫂子有福了～」

陆公子打趣着拉我起身，搂坐在了自己怀里。

「嘿！哪有不寻花问柳的？怕是姜兄有什么隐疾吧！」

「哈哈，仔细说话！姜兄明明是这南城第一专情宠妻之人。你们倒好，今天非把他拉过来寻这不快活～」

……

房中说笑不断，酒香、脂粉香渐渐朦胧了空气。

那姜老爷搂我时，可不像是个不沾荤腥的男人，大抵是不满这烟花之地，还有我这卑贱之躯了。

进府之前，我预想过很多种可能。

唯独没想过全身而退。

每一次端茶倒水、盛汤传菜时，都想下毒。

每一次夜深人静、晨光晦暗时，都想放火。

我都忍住了。

阿离死前遭受的恐惧和欺辱，岂是他们的命能赔得起的？

捏紧了拳头回屋。

一道黑影静悄悄靠在我的门后。

那头上的发冠在这府中再无第二人敢戴。

「看来姜老爷已经等不及了。」

我照常推开门，屋里的夜色外涌。

未等我搭上门闩，一条长鞭已绕过胸前，重重捆了过来。

8

「你个妓子，怎敢来我府上？」

背后那声音阴狠，老爷扯着手上的鞭子加重了力道。

我的脸抵着木门，生疼，眼前一片漆黑。

空气中有冲洗不掉的血腥味。

很淡，很暗。是鞭子上的。

「奴婢只愿谋求生计，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