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闻道
“小…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注意到来人身上,明显不同于普通平头百姓的锦衣,刘安立马将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换上了一副可止小儿夜哭的笑脸。
作为三山帮的门倌,他们可是被帮主特意提点过。
对泥腿子态度恶劣一些无所谓。
要是遇见衣着气质明显不同寻常的贵客,一定要客客气气,展现出他们三山帮的待客之道。
不然,有他们好果子吃。
“自然是来找你们三山帮谈生意的。”
“谈业务?公子贵姓?”
“免贵姓林。”
“胡二哥正在帮中坐镇,林公子请跟我来。”刘安转身朝院门内走去。
跟在刘安身后,林峰一边敷衍着对方的询问,一边用余光观察着院房的布局,以及分散在院落各处的帮众。
对三山帮的整体实力,有了个大概认知。
少倾,两人便抵达了院落的中堂所在。
大堂上首,一名面容阴翳,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一手磕着瓜子,一手捧着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踏进大堂,刘安便开门见山道:“二哥,这位林公子想跟咱们谈一笔生意。”
胡德庸放下手中的小说,定睛朝门口的两人望去。
在看门小弟身旁的青年脸上仔细打量一番,胡德庸眯了眯眼,略显迟疑道:
“可是威远镖局的林峰,林大公子?”
“正是本公子,阁下是?”
“三山帮,胡德庸。”
“你们帮主呢?”
“帮主受黑虎帮徐堂主之邀,前往春华阁赴宴去了。”
确认对方的身份后,胡德庸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不过,平日里帮中一应事务都是由鄙人管理。
林公子想要谈什么生意,和鄙人谈就行。”
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眼底的贪婪与恶意,林峰手中折扇一甩,随意道:
“你们三山帮的‘救急’生意,本公子有多少额度?”
暗道一声‘果然’,胡德庸脸上毫不掩饰地升起一抹讥讽:
“如若是半月前,凭借林大镖头的面子,咱们二话不说就可以借给您五百两。”
“如今嘛……能借多少,得看林公子您能够拿出什么质押了。”
“青石巷的这间院子你看看价值多少。”林峰早有准备的掏出了一张地契。
虽然一眼就认出了这张地契,但胡德庸还是接过来装模作样地仔细检查了一番。
随后,面露难色道:“林公子这张地契,只能抵五十两银子。”
“我的院子可是花了一百五十两买来的,在你这里就值五十两?!”
胡德庸当然清楚这间院子的真实价值。
毕竟,这间院子就是从他们手上卖出去的。
“林公子有所不知,最近叛军声势浩大,都闹到两府之隔的云台府了,导致咱们定安府的房价一日不如一日。”
“一百三十两,不能再低了。”林峰不为所动。
“最多七十两,万一林公子不能按期还款,这院子恐怕得砸咱们手里。”
“一百二十两……”
“八十两……”
……
一番争论,最终两人以一百两的价格达成共识。
拟好一式两份的借契,胡德庸将其递到了林峰面前:
“九出十三归,限期一月归还。”
“林公子,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吧。”
“我相信三山帮的信誉。”林峰懒得多看,直接在借契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了手印。
眯眼仔细打量着对方年轻的脸庞,胡德庸一时弄不清,这家伙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一个无依无靠的落魄公子哥而已,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对方。
前往大堂后方的库房,取出九十两现银交给对方,胡德庸大手一挥道:
“送客!”
………………
夜幕降临。
四周的近邻们早已熄灯入眠,三山帮驻地却依旧灯火通明。
十多名成员围坐在大堂中,觥筹交错。
“喝!”“我敬大哥一杯!”“没错,这次若不是大哥出马,咱们肯定无法获得徐堂主的支持,吞并斧头帮!”……
在周围小弟的恭维、吹捧中,三山帮帮主刘雄愈发春风得意,一杯接一杯。
凡是敬酒的,统统来者不拒。
酒足饭饱后,刘雄突然想起了一件被他抛之脑后的正事,随口问道:“张二狗那三个混球呢?还没找到?”
“这…大哥,张二狗和王麻子他们,可能栽了。”
仔细观察一番自家老大的脸色后,负责调查此事的小弟选择了如实禀告。
“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动咱们三山帮的人!”
刘雄怒不可遏得往桌面一拍,震得酒碗跳起了四、五寸高。
“据和对方走得近的几位兄弟所言,张二狗前些天不小心说漏过嘴,疑似发现了一只大肥羊,想要找弟兄一起干一波大的。”
“结果几天过去,不仅自己音讯全无,和他走得最近的王麻子和刘顺,同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完小弟的汇报,刘雄对张二狗三人的死活毫不在意,反倒对那位‘大肥羊’兴趣十足:“细说。”
“是。”
“根据小的这几天调查,张二狗似乎是盯上了威远镖局林威远的儿子,打听了不少有关威远镖局的消息,似乎……”
“林峰?!”
小弟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惊呼打断。
注意到自家军师脸上的失态,刘雄皱眉道:“胡兄,这林峰有何不妥?”
“大事不妙,帮主!”
胡德庸急切道:“今天上午林峰恰巧到咱们这儿,拿地契抵了一百两。
再联系张二狗几人的行动,这小子八成是发现不妙,准备变现跑路!”
“岂有此理!”
到嘴边的鸭子即将飞走,刘雄怒不可遏,手掌猛地一拍木桌:“明早,让他杀人偿命!”
“可小的还没找到证据,证明他与张二狗的失踪有关。”
“笑话!咱们三山帮办事,何时需要证据?我说是他杀……”
‘嘭!’
一声巨响,紧闭的厅堂大门轰然而开。
一道黑影化作滚地葫芦,不仅令刘雄的话语戛然而止,更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胸膛凹进去一个大坑,鲜血止不住从嘴角溢出,明显是活不成了。
辨认出脚下的倒霉蛋,正是在外守夜的小弟,刘雄瞳孔微缩,骇然望向厅堂大门:“谁?!”
“杀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