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待安栀夏情绪稍微平复，温陌白带着她走进停尸间。

空旷的房间里，一张小小的铁床，上面覆盖着一张白布，躺着早已冰冷的尸体。

安栀夏颤抖着手覆上，温陌白微抬起的手又悄然放下，紧握成拳。

白布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头骨，上面躺着的人已然面目全非，半边头骨都不翼而飞。

但少女知道，这就是她的妈妈，是那个从小带着她，在她害怕的时候会在她耳边轻声软语，哄她入睡的妈妈。

她的父亲是个酒鬼，还没有跟妈妈离婚的时候，对她们母女动辄打骂，她们经常被打得伤痕累累，每一次父亲发疯，妈妈就会用单薄的身躯紧紧护住她。

后来他们离婚，妈妈一个人带着她四处奔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即便如此，妈妈永远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了她。

因为经常四处奔走，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妈妈就是她的全世界，给了她这个世界所有的温柔。

“妈妈，安安害怕，你能再抱抱安安吗？妈妈…”

“今天是安安生日，安安做了很多好吃的，妈妈不是说给安安带了礼物吗？”

“妈妈～你真的…不要安安了吗？”

少女趴在冰冷的铁床旁哭得泣不成声。

温陌白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也只能不忍的闭了闭眼睛。

不知为何，他看到少女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被世界抛弃，像一只受伤孤独的小野兽，那画面割得人心生疼。

温陌白走出房门，轻叹了口气，他想她或许需要一点点时间跟空间。

……

待温陌白忙完其他事宜走回尸体认领处，那一处房间已经没有了声音。

他轻声走进去，入目的画面让他呼吸一窒，心脏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只见铁床上的白布已经全都被掀开，露出了那具残缺不堪的身躯。

头骨没了半边，手臂也几乎碎成了渣，另一只手臂也早在空难时不翼而飞，腰腹以下都没有了，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皮肉连接着变形的臀骨跟扭曲的双腿。

少女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床上，也是躺在她妈妈的…身边。

少女的手一下下轻轻拍打着妈妈凹陷的胸膛，眼神空洞的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痛苦。

温陌白突然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少女见她走近，起身又温柔的将白布盖了回去。

“麻烦您帮我妈妈安排火化吧。”少女说这话时已经没有了什么表情，空洞的双眼如行尸走肉一般。

“好…你跟我来办理手续。”温陌白低低应声。

……

回去的途中，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正值凛冬，寒风刺骨，似在哀悼那些逝去的人。

巧的是居然打到了同一个的士司机。

“哎哟，小姑娘，又是你呀。”

“你的家属认领到了吗？”

安栀夏低头看向怀里用布包着的骨灰盒，“嗯，我的妈妈。”

司机这才看到她怀里的骨灰盒，猛然噤声，死嘴到底会不会说话。

自此一路无言……

安栀夏回到跟妈妈租的小房子里，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有妈妈在，处处透露着一股家的温馨。

从前她觉得橘黄色的灯光很温暖，此时却只觉冷的彻骨。

目光触及到那一桌早已凉透的饭菜。

安栀夏的情绪彻底决堤，抱着秦染的骨灰盒跪在地上，哭得令人心碎。

“妈妈，从今以后就只有安安一个人了。”

“妈妈以前说过，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保护安安。”

空旷的房间只剩下少女抽噎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