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晚就能让将士们吃上夜宵
冬至，昼短夜长。
傍晚四五点时，东南沿海地区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漕运码头也都点起了烛光。
码头上一众官员肃穆等候。
这一众官员有身穿红袍，也有身穿青袍，还有一众绿袍。
官服上的图案有禽鸟，也有猛兽。
大家皆是眺望远处江面上的一艘巨大宝船。
不说大家之前提前来的，就说从这巨大的宝船出现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时辰。
却始终不见齐王从那宝船上下来。
一时间，大家都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齐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不下来，也不让大家上去。
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里，漕运码头上站一个多小时，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官员们要不搓着手，要不哈着气，再要不就是原地稍微动弹两步。
实在是冻的不行。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一艘小船朝着码头驶来。
众人也是打起精神，不再乱动。
只不过，这小船上来的人，并非是陆远，只是陆远的一个府卫。
这府卫到了漕运码头上后，便是立即高声道：
“各位大人，今日请回吧。
王爷说了，明日上午在府台衙门会面。”
听到这则消息，这一众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实在是弄不清楚这是何意。
大家都已经全都到了，这齐王殿下为何不见？
这底下的官员议论纷纷。
站在最前面的几位红袍大员，互相看了一眼后，最终还是浙江的布政使，李明远出声询问道：
“敢问齐王殿下是身体不快，还是……”
这得给个说法吧？
毕竟整个浙江的官员都来了，在这里等候了这么长时间。
你船都来了，却又不见。
这是为何？
当然了，问这个，倒不是说浙江的官员们想跟这齐王打擂台。
主要的也是想要知道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样大家心里也有个谱，晚上回去好商议下对策什么的，有个准备。
而这府卫在这李明远问完之后，当即便又是大声道：
“王爷听闻江淮夜景繁华，已经去赏美景了。
大人们不用等了，明日府台衙门见就是。”
而在这府卫说完这句话后。
整个漕运码头的气氛微微一凝。
官员们老爷们，又是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过，气氛并不紧张。
似乎，倒有些欢快之意。
大家对于在这儿等了这么长时间，这齐王不见反倒是去逛夜市这件事，并不生气。
或者来说，他们也没资格，也不敢生气。
大家觉得欢快，是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欢快。
这齐王南下剿倭这件事，早在许多天前，大家就知道了风声。
特别是这齐王殿下又在皇城买粮，又变卖王府家产什么的。
这些事情大家也早就听说了。
反正从之前一看，这齐王殿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要下来认真做事的钦差。
虽说当时听到那些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很震惊，也都不怎么相信。
毕竟，这齐王是什么人。
即便是远在江淮的官员们也都有所耳闻。
实在不是个东西。
现在却又皇城买粮，又变卖王府家产……
大家一时间有点儿懵。
同时又有些担心。
毕竟这江淮一带派系复杂，这里有晋王的人，也有太子的人。
而这次剿倭，既不是太子来，也不是晋王来。
而是一个带着皇命的齐王来，大家有点儿担心这个齐王会不会下来……
反正之前是有点担心的。
江淮一带现在太子与晋王的人明争暗斗，表面上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暗地里波涛汹涌。
这要是下来一个愣头青，胡搞八搞，把这微妙的平衡弄乱一点，整个江淮一带都要炸锅。
之前大家还真是担心来着。
但现在来看的话……
大家突然就放心了。
很放心！
很好，非常好！
这所谓逛夜市，赏美景。
这说白了，这大晚上的哪儿最美？
当然是西湖那边了！
而西湖有什么？
花船呗！
早就听闻这齐王殿下素爱往花船，花楼里面钻。
只不过这次听闻齐王殿下这次南下剿倭，又是买粮，又是变卖家产的。
大家还以为这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把现在当以前。
现在的齐王殿下变好了。
但现在一看，屁！
这个齐王还是以前那个传闻中的齐王！
那个顽劣不堪的齐王！
一点儿都没变！
带着那么大的皇命下来，结果到的第一天。
既不召见浙江官员，也不询问如今东南战况。
反倒是来了后，立马就憋不住直接钻花船了！
一时间，在场的官员们都是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原本紧张的神情，也都是放松了不少。
随后，大家三五成群便是准备离去。
而在这一众官员中，倒是有一位老者与旁人不同。
这老者身穿红色红袍，中间绣着豹子。
这是四品武将官服的绘兽。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浙江都司，蒋明义。
比起旁人脸上的轻松与庆幸不同。
蒋明义则完全是失望。
早在许多天前，蒋明义就收到了宫里贞妃的信。
贞妃的信中说了齐王要南下剿倭的事情。
并且信中还说，如今的齐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齐王，这次南下必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希望蒋明义能够全力支持齐王。
贞妃的要求，对于蒋明义来说，这绝对没有二话的！
他蒋明义能有今天，全靠的是早已仙去的李太公。
他承了李太公太多太多的恩情。
蒋明义是这么想的，但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这位齐王殿下实在是……有点儿那个啥。
不过，后来，蒋明义也知道了齐王在皇城变卖家产买粮的事情。
当时虽然惊奇齐王竟能变化这么大，但心中无比高兴。
看起来齐王殿下是痛改前非，脱胎换骨。
这些天蒋明义一直期待着来着。
结果……
结果就是站在这寒风凛冽的漕运码头，翘首以盼了半个多少时辰。
连齐王的面儿都没见到。
而齐王却已经钻进了那软玉温香的花船。
蒋明义望着那也亮起烛火的宝船，一声轻叹，失望至极。
就在蒋明义也要转身离开时。
那名府卫却是追了上来，来到蒋明义面前恭敬一拜道：
“蒋公，王爷从皇城带来了不少东西。
您上船清点一番，便带回大营。
王爷的意思，若是快点，今晚就能让将士们吃上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