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画
陆垚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无用功。
猪瘟病毒之所以让养猪人谈之色变,在于其极高的致死率。
陆垚记得,猪瘟过后村里发了一次大水,洪水冲下的死猪病猪,大着肚子飘在河道里甚至阻塞了河道。
最后官方为了不污染水体,派人来打捞,大车都装了十多车。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要说能挽救猪场,那无疑就是一个彻底的笑话。
不能挽救猪场,就不能阻止催债人上门,妻子就有滑胎的风险,老爸就有车祸的可能,老妈就可能在不久将来一病不起。
而自己,就可能在仍然在某一日的清晨,猝死在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上。
把猪瘟这件事一刀切出去可以,但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办法。
一个短时间内能够解决养猪场带来亏空的办法。
换而言之,那就是钱。
而自己家不但三代贫农,爷爷奶奶更是生了四个儿子,耕地也少得可怜。
哪有钱,哪又有啥底蕴?
再加上“一入黄袍深似海”,整天辗转于城市大街小巷的陆垚,更是不会有机会去了解什么发财机会了。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改变命运的机会了吗?
陆垚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翻阅脑海里的每一点儿知识,可仍旧没找到任何能够解决目前困境的信息。
陆垚甚至想,难道老天让自己重生,就是为了重新经历一遍之前受过的苦?
仅此而已,或是重生的代价?
但他心有不甘。
他不想让妻子一生悔恨,不想让老爹一蹶不振,不想让老妈卧病在床,不想让孩子从小分离……
陆垚不断压榨着脑子,想从中榨出一份救命的汁水。
终于,脑海忽然灵光一现!
“大哥,三弟,四弟,算我求你们了,就同意卖老屋吧!”
“垚哥,我和你说个事,你知道为啥买你家老屋的那穷哈哈一家突然会大鱼大肉吗?”
“阿垚,奶奶没好多时间活头了,也就告诉你一个事。你爷爷当初心善救回来一个老道士,对方好像给了一幅画。”
“我家能有今天,全靠自己的努力,才不是靠什么古董?再说屋子都卖给我家,那家里一切都是我家的,关你陆家什么事?”
……
一幕幕场景浮现在心头,逐渐在陆垚脑海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件。
当初猪场破产后,自己外出打工还债。
不知家里怎地把老屋连地一起卖给了一个外村人,一共卖了10万,自己家分了两万。
后来自己去几个伯伯家闹,人家才说是自己老爹的主张。
再然后,买了老屋的那家人不知怎地就忽然飞黄腾达。
不止将老屋拆掉重修了平房,更是两儿子一人买了一台车。
忽然一次醉酒,陆垚扶一个同村人回家休息时对方和自己谈起这件事。
“那家人能飞黄腾达,全靠你家老屋房梁上的一副古画。”
陆垚又听奶奶谈起古画的事,再去找人家,已经为时已晚。
或许这就是一个轶闻。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副古画,能让一家人飞黄腾达,不就正好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吗?
陆垚心头腾起希望的火焰,但身体是一点儿也不想动。
迷迷糊糊间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太阳当空。
身旁是妻子留的字条:“我去猪场帮忙了,锅里有煮好的鸡蛋。”
陆垚感受着关心,内心十分满足。
洗漱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还没饮食睡眠不规律长出的肥肉,反而有几分痞帅。
想当初在高中,没少情窦初开的女生给他递过情书。
臭美了一番,便拿上老屋的钥匙去了老屋。
如今既然猪场那边可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那就来试试古画。
家里的老屋,完全由石头和砖瓦砌成。
甚至石头间的粘合剂,都是泛黄的砂浆,异于如今的水泥浆。
想起早十几年,那时爷爷还没过世,大伯,自己和三叔共三家人一起挤在老屋中。
最受宠的四叔最早有了自己的水泥平房。
其他除大伯家一家人有一间卧室搭上伙房外,其他家都是一间卧室,共用厨房。
就连爷爷奶奶也不例外。
如今却是经过打工,几家人都建了新房,奶奶也搬去了四叔家,老屋便彻底闲置下来。
陆垚一开门就是自己家的卧室,久不打扫,地板上满是灰尘。
睹物思人,他不由想起当初和三个姐姐一起在此生活的场景。
缅怀了一番,打开里面的门,便来到共用的厨房。
再过去,便是面积稍大的客厅。
透过光线,可看见家神上的天地君亲师几个大字。
左边墙壁上贴有一副迎客松塑料画,画上雄鹰飞舞。
再往上,便是空旷的阁楼,以及架起的房梁。
没有梯子,陆垚早已熟练的拿过一张老旧的椅子。
椅子踩上去,发出咯吱一声惨叫,微微摇晃了几下。
陆垚抓住上方的楼板,不费吹灰之力便爬了上去。
看着仍然堆在阁楼上的一些杂草枯柴,陆垚拿过一根棍子,先进行“打草惊蛇”。
之前仍然在老屋居住时就有先例,母亲上楼拿柴火时,就差点被一条眼镜蛇咬了。
做完后,便打开带来的手电,爬到了房梁上。
当初小时候,就和一个表弟玩过这个游戏,看谁厉害。
不过被大人发现后,正应了那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人都吃了一顿辣度极高的面条。
如今体重上来,陆垚颇有些心有余悸。
但还好,这些梁全用的大圆木,十分牢靠。
就算当初砖石开裂几年,房梁也没变形,房屋也没垮。
陆垚一步步走得极为小心,同时特别注意脚下,不错过一件东西。
当初也只听那同乡说画在梁上,也不晓得具体,也只得一点点摸索。
可找了两圈,一点踪影也无,陆垚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他将要放弃时,不经意的一抬头,就在正梁往上的一颗竖直梁木上发现了一个圆筒状的东西。
或因年久,竖直放置的圆筒早已和梁木化为一体,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陆垚先稳定好身体,一手伸到圆筒上,轻轻一拉,固定圆筒的丝线瞬间断裂。
总算取到了东西,陆垚心头也是一喜。
老屋光线太暗,掸了掸圆筒上的灰尘,将其放到怀里就回了家。
一路没见到人,回到房间的陆垚忽然松了口气,就像在做一件秘密的事。
来到书桌旁,把东西拿出来,清理掉其上的蛛网灰尘,倒有几分画卷模样。
解开捆缚在画上的布条,陆垚将画渐渐展开。
画里是一副完全由水墨构成的荒山,山上全是裸露的山石,没有一颗树,一根草。
直到画卷展开大半,荒山的半山腰上才出现第一棵树。
具体应该称为一丛,七八根枝条,往上呈伞状散开。
散开的枝条上,长椭圆形的叶片郁郁葱葱。
这也是整卷水墨画唯一呈现的颜色,那种绿到宛如要滴落的质感,深深吸引住了陆垚的眼球。
陆垚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那诡异的绿色叶片,好似一只手掌死死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陆垚惊恐发现,自己竟然正在被离奇的抽离出来。
古画在他眼中越放越大,自己则是感觉越来越渺小。
他想出声求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