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鱼龙高楼
暗渡坊位于怡安县的一处渡口，坊市由数百大船勾连，横陈在整座水路之上。
水利要道，四通八达，一日千里。
明面上掌控漕运船只，货物累加在一处，好似小山盖顶。
唯有从特定的通道进入，才是真正的暗渡！
城内无论是奸佞会面，亦或是黑帮交易，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汇聚在此。
鱼龙帮火并飞鹰帮之后，所获得的功法、武器、财宝等物，自然也是在这里销赃。
这些地方，除却真正知道讯息的人以外，便是有着地图都不好找到。
此刻，入口处却略微有些混乱。
只见两个看守，正围着一个抱头倒地的人拳打脚踢，并不停喝骂。
“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你这浑身上下摸不出十两银子的货色，也敢蒙混进去参观？”
“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当做凭证，看上半眼都是罪过！”
“毛头小子，真把这里当成你家里了？”
“今日权且留下你半条命，便当是暗渡坊给你的一个教训！”
“……”
被殴打的男子不敢反抗，只是挨打，不多时居然直接昏厥过去。
初次见面，陈元便目睹了属于这处黑暗地带的法则。
“昔年有人蒙混进入，盗走大量珍宝，故此才有了这么个规矩。”
“只是进入，并不需要拿钱，只需出示有钱的证明便可。”
见得陈元目光微微闪烁，孙启伟立即开口解释。
虽然不知道原因，这黑衣青年居然对当地的一切都不清楚，但他一路上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孙启伟只当他的某个亲戚是飞鹰帮的人，今日只是前来报仇。
“坊市的主人很强，算是当地帮派的魁首，若非是手下凝聚力不强，只怕怡安县就要成为三姓七望了。”
“如果我没猜错，大人你应该是来找鱼龙楼的麻烦。”
“既如此，便不要多生事端，亮出银票权且过关。”
孙启伟忽然想到这里问题，于是连忙提醒。
鱼龙帮是为柳家扶持，他倒是乐意见得其虎落平阳，总归自己是被胁迫的。
但坊市之主却是个人物，他不想与之扯上关系，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在他看来，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自己半个月的花销。
方才陈元在赌场的眼神，简直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区区一百两自然不在话下。
但孙启伟哪里知道。
莫说是一百两银子，陈元现在是兜里空空，一枚铜板都无法拿出。
陈元眼眸低垂，脚步不停，只是紧了紧掌心处握着的飞刀。
他眸光冷冽，在孙启伟惊讶的目光之下，与两名看守擦肩而过。
预想中被阻拦的一幕没有出现，衣衫褴褛的陈元竟就如此轻易地踏入了坊市。
直到许久之后。
其中一名看守才抱怨道：“我刚才要拦他，你怎么就把我给拦住了？”
“你这蠢猪，戴着草帽看猪批，瞧不清个眉眼高低！”
另一名看守回头望了望两道远去的身影，忍不住骂道：“刚才那位爷，一脸的杀气，这样的主你都敢去拦？想死死远点，血别溅我一脸！”
再看去，两人渐渐模糊，转角进入坊市内部。
此地行人络绎，声音喳闹，天边不过泛起鱼际，却仿佛到了闹市区。
黑白交替，阴阳颠倒！
在孙启伟的带领下，不消片刻便抵达鱼龙楼。
进入其中，陈元本欲径直上楼，先去取了里边儿宝物。
但口鼻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古怪的气味。
血腥气与腐臭混合，更是混杂着屎尿的腌臜，令得陈元微微皱起眉头。
“这里统合做的生意，不知是售卖物品？”陈元看向身边的孙启伟。
未等他开口，楼内便走来一名身形曼妙的美貌女子。
“做的生意嘛，什么赚钱做什么，混口饭吃而已。”
女子身着藕色罗裙，裙摆微扬，腰间系着条月白绫带，身姿轻盈婀娜。
她娇笑着来到陈元身前，欠身行礼道：“公子怎么称呼，需要购买什么？”
陈元不语，踏步便往那气味古怪的地方走去。
见状，罗裙女子脸上的笑意为之收敛，反而勾起了一抹寒意。
她在这里做事好多年，这种不好相与的人见了太多太多，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钱，还容易横死。
若非那黑衣青年身侧站了个衣着华贵的人，她认出装扮乃是孙家人，否则绝不会主动自降身份前来招呼。
念及此处，她重新扯起一抹诱人的笑意，转而看向那名衣着华贵的公子。
旋即便发现，这名公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女子并无丝毫的不自在，反而挺了挺胸脯，神色间仅限从容。
身姿样貌是她的本钱，她也非常擅长利用这一点来吸引武者，藉此赚取大量的利润。
所以对于这般眼神，自然习以为常。
可紧接着，这名衣着华贵的青年，居然只是摇头，快步跟上了那黑衣青年。
孙启伟的想法很简单，不想跟死人说话而已。
可落到女子眼底，却为其平添了一丝迷惑。
难道今日看走了眼？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方才的不满稍稍退却，利润吸引着她连忙跟了上去。
随着步伐前进，外界的喳闹也渐渐被隔绝。
口鼻处嗅闻到的恶劣气息愈发浓郁，伴随着的还有惨叫声在耳畔响起。
直入尽头，转角之后，一切疑惑全部揭露。
潮湿腐败的屋子里，十余名漂亮女人衣衫褴褛，被几名修士拿着鞭子抽打。
惨叫声，便是出自这些女子。
身侧，是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似在挑选。
角落，是被红色锈蚀的长串笼子，里面关着的并非是兽类。
而是……人，活生生的人！
有男有女，岁数都在十岁以下，一米多的身高瘦小又无助，蜷缩在空间狭小的狗笼子里！
陈元的到来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波澜，只是引得几人凑来一眼，旋即收回。
至于这些女人和孩子，则是看也不看，眼底充满了麻木。
“原来公子是来买下人，放心，都是一等一的良家子，欠了租金或是赌资还不上，所以我们才接过来的。”罗裙女子款款而来，脸上重新勾勒起笑意，为他解释。
“不知公子需要几人？”她问道。
陈元眼球滚动，随后闭目，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然平静下来，淡淡道：“全部。”
闻听此言，女子尚未开口，一名衣冠楚楚的人便抢声道：“年轻人，买东西讲究的是先来后到。”
此话听得孙启伟心惊肉跳，紧接着他便见到那黑衣青年的眼神重新变得凌厉。
一道冰冷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仿佛洪流一般倾泻横推。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