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劝降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洒在梁山军营之上时，宋江目光坚毅，果断下令全军拔营。
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犹如一条蜿蜒前行的巨龙，朝着近在咫尺的大名府进发。
城头上，武松与一众好汉身形挺拔，身披的战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们各个目光冷峻，犹如苍鹰锁定猎物一般，凝视着远方那随着大军行进而扬起的滚滚尘土，心中虽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战事，可思绪却万分复杂。
这些好汉们，哪一个不是历经百战、从刀光剑影中拼杀出来的？面对战争，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勇猛与果敢，从不曾有过丝毫胆怯。
然而，此番对阵的梁山军，其中不少曾是他们往昔一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老兄弟，往昔的情谊在心底深深扎根。
他们实在不愿与那些熟悉的面孔兵戎相见，每念及此，心中便如同被重石压着，沉甸甸的。
于是，他们只能怀揣着矛盾的心情，走一步看一步。
彼此早已暗自打定主意：若梁山大军率先发难，挥兵攻城，他们自是不会退缩，必然会奋起还击，为了守护大名府拼尽全力。
可要是梁山按兵不动，没有主动挑起战火的意思，那他们也绝不轻易出手，不让兄弟情义在战场上蒙尘。
不多时，梁山大军行至离大名府护城河仅有五百步之遥时，宋江一抬手，示意大军停下。
他勒马伫立，目光如炬，望向城头上那一面面迎风猎猎作响的义字大旗，再扫过一位位曾与自己在梁山把酒言欢、并肩作战的兄弟，嘴角不由泛起一丝阴笑。
很快，宋江扬起手中马鞭，作势便要下令攻城，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踏平眼前这座城池。
就在此时，关胜催马上前，急切地在一旁提醒道：“大哥，出征前你不是说，此番前来应先以劝降为主，只愿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吗？怎的如今却要直接攻城，莫不是忘了？”
宋江听闻，心中暗自叫苦，当初为了把这帮兄弟带出梁山，赶赴大名府，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权当安抚人心，哪曾想如今关胜这般较真。
可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得暂且按下攻城的念头，先去劝降试试了。
于是，宋江微微摇头，无奈地说道：“你们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关胜又好心规劝：“大哥小心，城上有弓箭手。要不，咱们先派军使进城跟武松谈判吧？”
宋江心下暗忖：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武松总不至于不讲武德，把自己给射死吧？
这般想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随即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声如洪钟地高呼：“昔日有关公单刀赴会，威震江东，今日我宋江又岂会缺了这份英雄气概！”
言罢，他抬手扶了扶身上的盔甲，似是要将那豪迈之气展现到极致，而后拍马向前，徐徐而行，直至走到护城河边上，才猛地一勒缰绳，止住马蹄。
城头上，武松一袭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居高临下地望向城下，目光锁定在宋江身上，嘴角扯出一抹饱含深意的冷笑，继而双手抱拳道：“宋头领，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悠悠扬扬，清晰地传入宋江耳中。
宋江仰头回望，同样回以一声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恼怒与不甘，手中马鞭一扬，直直指向武松，厉声质问道：“武二郎，我且问你，为何无故扣留我们梁山的水军？今日，你须得给我个说法！”
武松闻听此言，随即仰头哈哈一笑，那笑声爽朗却又带着几分嘲讽之意，直震得城楼上的旗帜都似乎抖了三抖。
笑罢，他目光如炬地直视宋江，朗声道：“宋头领，你这话说得可就偏颇了，什么叫扣留？他们皆是诚心来投，我岂有将送上门的豪杰拒之门外的道理？”
“况且，看在咱们曾经是老相识的份上，我今日便多嘴，想告诉你一句话，往后做事，别什么责任都一股脑儿地往别人身上推。”
“你也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如若你平日里真对兄弟们关怀备至、恩义并重，他们又怎会舍梁山而去，投奔我大名府？”
言罢，武松负手而立，静静地凝视着宋江，等待他的回应。
宋江被武松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他心中，自己身为梁山头领，平日里德高望重，众人哪个不对他敬重有加？
可如今，武松竟这般直言不讳，教他做人。
这在宋江看来，简直是莫大的羞辱，颜面尽失。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再搭理武松，猛地一甩头，目光望向城头上的杨志。
一瞬间，宋江脸上迅速挤出一抹笑容，开口说道：“杨志兄弟，我知晓你乃杨家之后，杨家满门忠烈，名震天下，那可是响当当的英雄世家。你怎么能跟着武松一起忤逆朝廷呢？”
“我心里明白，当初你也是受了武松的蛊惑，才会出离梁山。不过，宋江今日把话撂这儿，我绝不怪罪你！只要你跟着我回去，咱们还是好兄弟，等日后我带着你招安，朝廷定会给你一官半职，也好重振你杨家威名，你意下如何？”
说罢，宋江眼神中满是期待，紧紧盯着杨志，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应。
城楼上，杨志身姿挺拔，他目光冷峻地望向城下，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朗声道：“宋头领！”
这一声呼喊，宛如一道利箭，直直地射向宋江。
宋江身形猛地一震，脸上原本挂着的那丝期待瞬间僵住，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志。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与恼怒，立刻问道：“怎么？如今连声哥哥都不愿意喊了吗？杨志啊杨志，你可曾记得，在梁山之时，我事事为兄弟们着想，待你更是不薄，哪一点亏待过你？”
杨志微微抬起下巴，神色坦然，迎着宋江那满是质问的目光，缓缓开口：“宋头领，若是放在从前，念及咱们同生共死的过往，兄弟情分尚在，我自会恭恭敬敬地喊你一声大哥。”
“可你且看看如今这局面，你亲率大军，耀武扬威地前来攻打我等拼死守护的大名府，这刀枪剑戟之下，哪还有半分兄弟的情谊？我杨志又怎会在此时，还如往昔那般唤你。”
“诚然，我不否认，曾经的我一心渴望招安，盼着能重回正统，为家族正名。”
“可历经了这诸多风雨，我已然看透悟透，如今我留在大名府，凭借手中这把刀，惩处奸佞，护佑一方百姓，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般作为，不也是在延续我杨家世代传承的忠义之名，重振我杨家的赫赫威名吗？又何苦非得执着于招安那一条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