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柳木精怪，前尘往事，厉鬼入村
“你是魔极宗的人？”
王元御猛地站起，手握剑柄，神情凛冽地盯住她。
“算啦，算啦，别整天动刀动枪的！”
不成想，老妪见他持剑，却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叹道：“什么这个宗那个门的，我才不愿意站在他们那边。
我呀，只是单纯心疼小姐，日日夜夜守护在这村中罢了。掐着指头算算，都快一百年了吧？
都说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可老婆子我活得比你们这些没毛猴子的年寿还长嘞！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闹腾啥呀？
等见她一面，我这辈子也就活到头咯！”
王元御听得满脸错愕，握着长剑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老妪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似乎都扭曲起来，惊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颤声道：“你、你不是人？”
老妪仰起枯树皮般的老脸，无声的笑了笑。
王元御不由打了个寒战，眼珠子不由瞪圆。
连戚鸢儿都凤眼圆睁，似乎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妖怪。
老妪同样扫了她一眼，看到她怀抱着的牌位，当即有点不高兴，板着脸道：“丫头片子，把老身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吗？
我虽然不想跟村中那些个没毛猴子牵扯太多，可我毕竟是村中的灵，这祠堂里的东西你不能乱碰。
在哪拿的，快放哪去！”
村中的灵……
王元御更觉好奇。
之前一直听说村落中的百姓为了在魑魅魍魉环绕的夜晚生活下去，都会绕灵而居，以求得到其庇护。
平日里上供祭拜，就像大型的保家仙一样。
想不到这老人家就是这村中的灵！
但戚鸢儿可不管这些，听她训斥自己，柳眉微挑，语气不善道：“我爹娘的牌位，我凭什么放回去？”
这丫头劳累了一天，加之心情不太好，话语很不客气。
不成想，老妪听到她的话，轻咦了声，提着扫帚走了上来，弯着腰趴在她跟前儿，不停地上下端详。
直到把戚鸢儿瞅得不耐烦，她才咧着嘴笑起来，摇了摇头，“啧啧，你竟是她的女儿！
罢了罢了，既然是你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老身就不管你了。
老身虽然也无爹无娘，可在人世中厮混了一辈子，也算是知道被爹娘遗弃的滋味儿，算啦算啦！”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听得人直挑眉毛。
果然，戚鸢儿跟个小炮仗似的，当即就瞪着眼睛站了起来，质问道：“你说谁被抛弃呢？”
“哈哈，嘿嘿！”
老妪又开始扫地，见她气急败坏，只是笑。
笑声诡异，回荡在祠堂中，愈发让人觉得不安。
或许被她吓到了，那些个痴傻了的女孩子们一个个花容变色，缩在一起，禁不住哭嚎起来。
吵得老妪一瞪眼，骂道：“叫唤啥！
你们三魂七魄都掉了一半，不知痛不知惧，真要有幸成了小姐的躯壳，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有啥可怕的？
不像有些人的娘，那可是在自己族人的逼迫下，硬生生献祭了生魂，想要把小姐接引回来，最终却落得个神魂俱灭的！”
这话一出口，戚鸢儿当即就控制不住了，猛地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子，怒吼道：“你说谁神魂俱灭！是我娘？”
老妪也不挣扎，只是阴恻恻地盯着她笑，“不止呢！
还是在你爹的亲眼目睹下，那些个狗东西简直丧心病狂，活生生把你娘亲给抽魂夺魄了！
其实，你本该也是同样的下场的，只是你那爹还未丧尽天良，不忍心害了自己亲生闺女，才把你给送走读书的！”
“什么？！”
戚鸢儿惊怒交加，泪珠止不住滚落下来，使劲摇晃着她道：“你胡说，你胡说！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牌位上不是都写着吗？”
老妪有恃无恐地指了指她手里的牌位，一脸无辜道：“你爹叫戚坚，你娘叫柳云轻，你叫戚鸢儿。
哎呀，这样算下来的话，你可是小姐不知道多少代的侄女儿！
老身无礼，老身无礼，可有吓到小主子吗？”
阴阳怪气声中，又嘿嘿笑了起来。
戚鸢儿却早已怔在原地，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如坠冰窟……
“够了！”
眼看着这可怜的小丫头即将情绪崩溃，王元御不由呵斥一句，冷声道：“鸢儿从小受戚伯父宠爱，你不要信口雌黄！
戚伯父节衣缩食，全心全意供她读书，从私塾学童算起，一直到她以女儿身考取举人功名！
如此宽厚慈爱的父亲，即便有过过错，也是用一辈子去爱护着鸢儿的！”
听到他的话，戚鸢儿才终于缓过劲儿，犹如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泪水片刻工夫便湿了他的衣襟。
在王元御义正词严的呵斥之下，老妪才略微收敛了些，委屈道：“小相公好生凶恶，老身也没说其他的呀。
除了她娘亲死得确实凄惨……
哎哟，那戚坚自亲眼目睹自己媳妇儿死后，便幡然悔悟，执意带着自己女儿离开了村子。听说在大户人家谋了个管家的差事，日子过得好生快活。
只是，正因如此，他不愿意献祭自己的闺女，可不得受到惩罚嘛！
小鸢儿应该知道的，那日城中突发瘟疫，冬瘟钟士季行恶毒之病，戚坚头一个就死了呀！
宁愿饱受苦痛折磨而死，他也无怨无悔。
小相公说的不错，戚坚确实是一位好父亲呐！”
说完，又嘿嘿笑了起来。
不知是草木精怪天性凉薄，还是她自个儿秉性不良，总是在幸灾乐祸。
果然，听到她的挑拨，戚鸢儿猛地直起身，银牙紧咬，俏脸上满是恨意，怒不可遏道：“魔极宗害死我父亲，此仇山高海深，我戚鸢儿不将其斩尽诛绝，枉为人子！”
那滔天的恨意，看得王元御心惊肉跳，生怕她由此坏了心境，导致儒道修行停滞不前……
可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手刃仇敌天经地义，他又劝不得。
犹豫之间，他灵机一动，沉声道：“鸢儿放心，这些贼子作恶多端，不但杀害了你父母，还绑架谋害夜焱城中无辜女子，我必助你将他们擒拿。
日后于城中菜市场枭首示众，以正天理人心！”
戚鸢儿陡然醒悟过来，身上的戾气渐去，又恢复成了那个威严的调查使，朗声道：“你说的是。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见她从仇恨中挣脱，那老妪脸上至始至终挂着阴恻恻的笑。
可看向王元御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怨毒……
正想说什么，祠堂外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声中满是不甘和恐惧，听得人毛骨悚然：“姥姥，救我！我为你出过力！啊！”
声音戛然而止，听得王元御和戚鸢儿齐齐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