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凶手
被人以极其残忍手法钉死在树干上的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家隔壁的楚婶。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我的身上，可我没有半分暖意，浑身冷的要命。
“她……她……她……”
我浑身打着摆子，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就是韩沉杀死的她！”
季守道叹了口气，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腿一软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双手撑着地一点点的往后挪，半天才蠕着嘴唇道：“她……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
季守道歪着头看了我一眼，觉得有些奇怪，面露疑惑，又问道：“你怎么会怀疑她是鬼？”
我显然都被吓傻了，张着嘴半天没说一句话出来。
韩沉说，冒充楚婶出现在我面前的两个都是鬼东西，自然不是人。那么，如果眼前被钉死的这个是人，岂不是说……
韩沉说他已经把嫁衣取回来了，还教训了那两个冒充楚婶的鬼东西，但具体怎么做的也没有告诉我。现在季守道又说韩沉把楚婶人给杀了。
冒充楚婶的那两个鬼东西和楚婶有莫大的关系，韩沉所为的教训，就是这个？
我不敢望下想，楚婶和我虽然不是亲戚，但从小到大对我都很是照顾，否则冒充楚婶的鬼东西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把嫁衣从我手里骗走。
打从心底，我根本不相信楚婶对我还有这份算计。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生养了两个孩子的朴实农妇会弄两个鬼东西冒充自己来诓骗我。
有这个必要吗？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那鬼宅跑。
季守道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我然后挡在我的前面！
“你让开！”我愤怒的喊道。
“都看到这个人的下场了你还敢回去？”季守道也有些恼羞成怒，气愤我的冥顽不灵！
“我要回去找韩沉问清楚，他为什么要杀楚婶！”
我扯着脖子跟季守道大喊，韩沉教训那两个骗我的鬼东西，我没意见。但是他把楚婶用这种方式杀死在家门口，我完全接受不了！
仔细想一想，那两个冒充楚婶的家伙，除了骗走那件血色嫁衣之外，什么也没有做，更是没有半分害我的意思！
“你他妈还要跟鬼讲道理！”
季守道彻底急了，还暴了一句粗口。
倔劲儿上头的我几次没能躲开季守道，都被他挡在前面，看着他一脸坚决不让我回去的表情，我颤着身子停了下来，暗暗集赞着一股劲儿，死死盯着季守道！
刚才他还说，如果我看完这个尸体之后还要离开，他绝不拦我，可现在呢？
宁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信男人那张破嘴——更何况，还是个比女人都要漂亮几分的男人！
“你到底让不让！”
我暗暗集赞的那股劲儿全聚到了手上。
他张口就说：“你冷静一下——”
“啪！”
没等他说完，我就狠狠甩出去一掌，朝他那张越看越可恶的脸扇了过去！
当即，一个鲜红的掌印印在他的侧脸颊上！
他明明能躲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躲。
连挡都没有挡，只是看着我，眼神开始变冷。
我没理他，绕过他就往前走，我要回鬼宅，让那个怪老头把韩沉给我叫回来，问个清楚！
“疯子。”
季守道这一次没拦我，但是在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字正腔圆的挤出两个字。
我冷哼一声报以回敬。
可我根本没有走出几步远，就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那熟悉的味道……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冷峻又熟悉的脸庞，乌黑的刘海下那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几分宠溺，刀斧雕刻般的精致五官俊美绝伦到让人窒息。
透过树叶的斑点阳光洒在他的白衫上，衣领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菱角分别的线条从脖颈划下胸膛，看起来就有一种放荡不拘的阳光风格，让人沉醉。
是韩沉。
那一刻，我完全呆住了，甚至都忘了要找他干什么。
季守道就在我后面，此刻见到韩沉也没有逃走，而是很不屑的从嘴里又挤出两个字：花、痴。
“你要找我？”他开口，笔挺的剑眉轻翘，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弯弯月牙非常好看，根本没去看季守道一眼。
我脸一红，点了点头。可恍然那一霎，我才想起此刻是什么环境，紧跟着摇了摇头，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然后退了两步。
“你杀了楚婶？”
我紧张兮兮的盯着韩沉。
明知道楚婶肯定就是他杀的，可又生怕他真的回答是他杀的。
这种矛盾到极致的心思在那一刻搅乱了我的心神，弄得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不是。”
他抬手捏了我的小脸，依然是那么放荡不羁，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一句。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听到回答，我猛然松了口气，使劲的拍了拍胸脯嘀咕起来，可拍了没几下，我的手就僵硬住了。不是韩沉杀的楚婶，那楚婶是谁杀死的？季守道又怎么可能那么自信的说是韩沉杀的楚婶？
我转过头，季守道还站在那里，没有跑，不过脸色冷峻，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乖，站一边。”
没等我开口问季守道，韩沉就把我拨开，让我站到一边，自己走到了季守道的面前。
季守道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韩沉朝他走过来，还是保持原装，连表情都没有变。
“他是我的。”
韩沉开口，声音霸道且张狂。
直到这时候，季守道恍惚才意识到韩沉走到了他的面前，仰头盯向韩沉，也没有半分意外，咧嘴微笑。“她不是你的。”
“季家阴阳师？”
韩沉眯起眼睛，一瞬间仿佛天地变色。
“你昨天不是就知道了。”
季守道保持微笑，温柔如水，但气势丝毫没有被韩沉压下去，不卑不亢的回答了一句。
韩沉不屑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那个人？”
季守道跟着道：“我一直盯着这里，在我进你家之前，她还没有死在这里；可你回来之后我离开你家就发现她的尸体，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
韩沉问道：“你亲眼看见了？”
季守道冷哼一声说道：“这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来过，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
韩沉还是那一句话：“你亲眼看见了？”
季守道冷笑连连：“明摆着的事情，需要亲眼看见？”
韩沉叹了口气，似乎不打算再纠结这个问题，感慨道：“季家的人，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季守道针锋相对，紧跟着说道：“讨厌我季家的，没有人，只有鬼！”
韩沉眼中忽然冒出针芒般的刺人目光。
季守道岿然不动。
两人几乎就在这句话之后同时保持沉默，四目对视，似是用眼神打架。
一阵风不知何时吹了过来，卷走地上的树叶。树枝随风颤抖，发出沙沙的响声，洒在两人身上的斑点阳光也因此而不断的变化着位置，使得两人陷入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
我夹在中间，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季守道昨天被困在韩沉的家里，从我这借走了气才逃出去，可出去之后就发现楚婶的尸体被钉死在这里，便认为是韩沉做的。
但韩沉根本不承认这件事，季守道又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证明这件事是韩沉做的。
两人各执一词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从道理上我应该相信季守道，正如他所说，这里除了韩沉之外再没有别人有杀害楚婶的动机。但从情理上，我觉得韩沉可能真的没有杀楚婶。因为韩沉做事，根本不屑撒谎，真要是他杀的，肯定早就一口认下来了。
可如果楚婶不是韩沉杀的，那又会是谁杀的呢？
又把楚婶钉死到韩沉家的门口，这动机又是什么呢？
“回家了。”
韩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抬起头，才发现韩沉走到了我的身边，而季守道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守道呢？”我颤着音，问了一句。
“怎么？”韩沉眉毛扬了扬，斜看了我一眼，阴沉道；“你担心他？”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谁会去担心那个王八蛋？
“他去找证据了。”
韩沉见我摇头，扬起嘴角，脸上阴云散去，声音也柔了几分。
“什么证据？”
我明知故问，韩沉没说话。
不过我问完就后悔了，还能找什么证据，自然是找韩沉杀死楚婶的证据去了。赶紧改口，我又问道：“那到底是谁杀的楚婶？”
韩沉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一直盯着韩沉，他眼神之中的那种闪烁逃不过的眼睛。
他在撒谎！
我近似本能的做出了判断！
韩沉没有杀楚婶，可他知道是谁杀的楚婶！
我又想追问，但韩沉头也不回的走进宅子。
我追进了宅子才发现，却韩沉的人影早就没了。
气得跺了跺脚，知道韩沉恐怕不会告诉我真话，我想了想，转过身打算再出去。
楚婶从小对我就不错，我总不能让她的尸体就那样被钉在树干上。
最起码，也得帮她收个尸吧。
啪！
没等我出去，宅院的大门就死死关上，在怎么推也推不开。
“从今天到明天成亲之前，你都不准再出去了。”
韩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如冰山一般，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