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漠风沙起

第一章大漠风沙起

海风裹挟着咸涩，撩动李莲花的发丝，他一袭素衣独立于海岸礁石之上，身形单薄却透着股韧劲，仿若礁石般任浪潮拍打、兀自岿然。数月前那场生死对决后，碧茶之毒虽勉强被压制，却也抽干了他大半元气，眼下这“残血”身子，一阵海风刮过都能引得咳嗽几声。

江湖传言却似这海风，无孔不入、呼啸不停。近来有风声从大漠那头传来，道是出现了一种怪病，患病之人周身青紫、功力尽失，不出三日便七窍流血而亡，起初只是零星几人，如今已如野火燎原，席卷了大漠诸多部落与商队。那些商旅驼队本是往来东西的纽带，消息随着濒死之人的哀号、商队受惊四散，迅速传遍中原武林。

李莲花本想在这海边小屋安稳度日，每日钓钓鱼、种种花草，仿若将前半生的江湖恩仇都封存在往昔。可医者仁心，那些染病者绝望的模样无端在他心头浮现，扰得他夜不能寐。终于，他长叹一声，收拾起简易行囊，背上行医箱，里头银针、草药一应俱全，转身朝大漠方向行去。

出了沿海城镇，越往内陆，景致越发荒芜。黄沙渐起，混入官道飞扬的尘土里，呛得人嗓子冒烟。行至一小镇歇脚，茶馆里人声嘈杂，皆是谈论那大漠怪病。“听说了吗？漠北齐家镖局，整支镖队进了大漠就没再出来，定是遭了这邪病！”一个满脸胡茬的粗汉猛灌一口茶，咋咋呼呼道。旁坐书生模样的人接话：“齐家镖队那都是硬手，连他们都折了，这病怕是有蹊跷，莫不是什么毒物作祟？”众人七嘴八舌，李莲花默默听着，心中暗忖，若只是寻常疫病，断不会这般凶险迅速，怕背后藏着人为阴谋。

再启程时，李莲花雇了匹瘦马，驮着行李往大漠边缘赶。越靠近大漠，水源越少，日光愈发毒辣，烤得人皮开肉绽。那匹马不堪酷热，脚步踉跄，李莲花心疼牲口，便下马牵着走。风沙弥漫中，隐约瞧见前方有片绿洲，刚想加快脚步，却听一阵凌乱马蹄声由远及近，转头一看，竟是一伙沙盗，个个蒙着面，只露一双双凶狠眼眸，挥舞长刀呼啸而来。

为首的沙盗身形魁梧，弯刀在空中划过凛冽弧线，直逼李莲花咽喉：“把钱财细软都交出来，饶你不死！”李莲花身形一闪，看似绵软无力，却巧妙避开这凌厉一击，他无奈苦笑：“各位壮士，我不过是个穷酸郎中，前往大漠治病救人，实在没什么油水。”沙盗哪肯罢休，几招连环攻势汹涌而上。李莲花久病体虚，几招下来已气喘吁吁，脚下黄沙被搅得漫天，迷了众人眼。

趁沙盗阵脚稍乱，李莲花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朝空中一撒，粉末遇风化作刺鼻浓烟，沙盗们咳嗽连连、泪流不止，攻势顿缓。李莲花牵马趁机奔入绿洲，躲在一丛沙枣林后，待沙盗们缓过神、骂骂咧咧远去，才瘫坐下来。他抹去额头冷汗，暗叹这一路艰难远超预想，可大漠就在眼前，疫病患者生死一线，纵有千难万险，身为医者、身为曾在江湖侠义簿上留名的人，决然不能回头。

稍作休憩，补足水源，李莲花再度牵马踏入茫茫沙海。烈日高悬，风沙呼啸，唯有他那道孤影，一步一步，朝着风沙最深处、危机四伏的大漠前行，似要以一己残躯，拨开重重迷雾，寻出怪病真相，于这江湖掀起的血雨腥风中，重燃医者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