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买药
十日后《雪山飞狐》完结的日子终于到了。
从昨日开始，桑家瓦子就在叶棨的建议下，大肆宣传《雪山飞狐》今晚完结的事情，将原本就受欢迎的演出在今夜彻底引爆。
最终到了今天晚上前几日被《雪山飞狐》勾起“馋虫”的听友今晚差不多都来了，他们都在期盼着苗人凤与胡斐最终见面打去情形。
通常晚间瓦子的观众更喜爱的还是歌舞、杂戏这类表演，尤其是歌舞表演，这时代消费的主力还是男性，男性观众更喜欢在夜里的烛光下欣赏美人的歌舞，毕竟灯下观美人总是会让人赏心悦目的。
可是今日夜里，甲未号勾栏的观众数量却超过了杂戏和歌伎观众的总和。作为一个全是说书人的勾栏，甲未号第一次迎来晚高峰，第一次在夜间战胜其他勾栏。
这一切都要都要归功于这部能吸引万千观众的小说。
叶棨今天邀请了陈慥来听书，早早的安排好了最佳位置。陈慥前几日听闻过桑家瓦子的小说先生说了新的话本，与以往的情情爱爱全然不同。
今日收到叶棨的邀请，听得就是这个话本，自然乐不得的来了。下午叶棨将之前的故事大致给陈慥讲述了一下，陈四郎君听完叶棨的讲述不停的感叹：“这辽东大侠和金面佛，比之郭解朱家分毫不差，似乎还强上几分。”开场前陈慥拉着叶棨要他将话本写下来。
张非从昨天晚上演出结束后就一直在默书，这一夜都没怎么睡，生怕最后一段故事出了纰漏。演出之前，张非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几下。
演出之后，叶棨预料中的一场骚乱终于来到……
他传授给张非的故事没有结尾，张非讲出来自然也没有结尾，也不怪叶棨，金庸先生最后都不知道胡斐那一刀该不该劈下去，他又怎么能知道。
满棚的观众专门赶来，就是为了听个结局，辽东大侠胡一刀夫妇是仁义的化身，胡氏夫妇之死是一个遗憾，是金面佛苗人凤的遗憾，也是读者的遗憾。弥补这种遗憾最好的方式就是给胡斐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本该弥补遗憾的结局，却根本没出现。
当张非得故事讲完，腰棚里瞬间闹了起来。最可气的是带头闹事的就是陈慥，陈慥在腰棚里扯着他还在变声期的嗓子喊道：“到底这一刀劈没劈啊？今天不说个所以然必定没完。”
场面一度不可收拾，叶棨先按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慥，一位早就等在戏房的瓦子管事走上台帮着张非安抚观众，说道：“诸位，诸位看官的心情可以理解。真不是小张先生不想讲完，而是话本确实到此为止了。这个话本儿是一位老先生所写，他老人家一直也没有想好胡斐这一刀该不该劈下去，所以始终也没有写完。不过在下有个建议，诸位不妨自己决定该不该让胡斐将这一刀劈下去。”
言罢，看到观众没什么反应，管事继续说道：“小张先生明日此时还会这在里说书，诸位如果有意，可写封尺牍，送到甲未号勾栏交给小张先生，尺牍上得写明为什么胡斐这一刀该劈下去，或者为什么不该劈下去。小张先生会从中挑出最能说服众人的尺牍，依照要求给故事加个结尾。”
这就是提高观众的参与感了，后世玩烂了的招数，这时侯还不多见。
“我反倒觉得，以此作为终章，甚好”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用他洪亮的声音说着，说完，这个大个子朝台上的张非拱了拱手离开了。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退席，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参与到叶棨的计划中。
在退席的观众之中，叶棨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章惇，章惇身边跟着的依旧是山上见到的那个女子，叶棨还记得她的模样。
看到这些的叶棨连忙捏了捏陈慥的小臂，用眼神示意他朝前看。看到章惇二人离开，叶棨跟了上去，陈慥也紧随其后。以往这种事都是陈慥牵头，叶棨跟随，这次换成叶棨带着陈慥了。叶棨的改变，大概是因为他已然决定生活在大宋吧。一旦安稳下来，八卦之心随之而生。
叶棨、陈慥二人蹑手蹑脚跟在章惇、如心身后，却没注意到有一人也跟在叶棨身后。陈慥眼见那一男一女进了瓦子里的生药铺。
东京城里的药铺和医馆这个时辰通常都打烊了，只有这瓦子里的生药铺在这个时辰还照常开着门。不过其他药铺此时虽然关门，但如果有疾病还能敲门找大夫，这瓦子里的药铺此时虽然开着门却只有一个小伙计，这时候来只能按方抓药了。
片刻后一男一女拎着二十几包药离开了，药包上被做了不同的记号，看来买的不只是一种药。
他们二人跟踪的本事并不太好，加上人群又拥挤，终究还是没跟上章惇的脚步。
八卦之魂被点燃的叶棨不死心，拽着陈慥回到生药铺问药铺伙计：“小兄弟，方才那一男一女买的什么药材啊。”
“二位客官，恕罪恕罪。药铺的规矩就是不能透露主顾私事，说出去我饭碗就没了”这眉目清秀，眼角长着泪痣的小伙计不认识叶棨这个账房先生，但是陈慥这一身锦袍他还是看得出来，知道对面是他惹不起的主儿，只能低眉顺眼赔礼。
陈慥说道：“我门二人与方才二人是同样的病症，他们二人买的什么药，给我们各抓一包！”
“啊？你要买那个？”药铺伙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陈慥不悦道：“对，本衙内就是要买！”作为开封府判官的公子，陈慥确实可以称衙内了。而且他的衣着举止一眼就能看出是高门大姓养出来的世家子弟，小伙计不敢忤逆他，但又有些担忧。
“一模一样？”伙计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对，一模一样！”陈慥撇这嘴一脸不屑，伸手扔了一把铜钱在柜上。这些钱买药倒是足够，而且还有些富余。
小伙计不消片刻就两包药抓好了，先将第一包药双手颤颤巍巍的递了出去，叶棨离得较近伸手接了过来。
看着陈慥不可一世的表情，小伙计想了想又说道：“这位衙内，这‘合欢散’要在房事前半个时辰服用。至于这包‘避子汤’……”说着话，小伙计举着第二包药左看一眼叶棨，又看一眼陈慥，实在看不出这给妇人喝的避子汤他们俩谁用合适，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避子汤’要提前一个时辰服用。”
听到“避子汤”三个叶棨收回了自己再度伸出的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慥说道：“呃，本衙内想起来了，这东西今天用不到，先存在你这吧。”说完陈慥扭头就走，叶棨连忙跟了上去。
小伙计看着手里的“避子汤”和被叶棨拎在手里的“合欢散”，冷笑一声：“两个男的……确实是只需要“合欢散”就行。”
叶棨送陈慥出瓦子，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悄悄的将一张纸条放进了叶棨腰带里。叶棨才想起那包“合欢散”既然一直拎在手里，手里苦笑一声将“合欢散”扔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