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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豺狼当道不如饲虎

穿过七重垂藤组成的天然屏障,江颂宜被扑面而来的药香激得打了个喷嚏。腐殖土上铺着暗紫色鬼臼,千年血灵芝在枯树上绽开伞盖,甚至有两株并蒂而生的天山雪莲正在晨露中舒展花瓣。她挥袖卷起整片药田时,身后腐叶突然发出窸窣轻响。

“再跟就炖了你。“江颂宜突然转身,灌木丛里滚出团黑曜石般的毛球。那物似貂非貂,四爪雪白如戴云纹手套,湿漉漉的鼻尖正轻颤着嗅烤鸡香气。

鎏金镯突然射出青光笼罩小兽,江颂宜脑海中浮现出《珍兽谱》残页:玄冥貂,通灵识药,其涎可解百毒。她掰下鸡腿抛向三丈外,小家伙化作黑色闪电凌空叼住,琥珀色眼瞳却仍盯着她手中油纸包。

“贪吃鬼。“江颂宜席地而坐,慢条斯理撕着鸡胸肉。玄冥貂蓬松大尾巴扫过她裙角,突然跃上肩头轻嗅鎏金镯,前爪竟摆出个类似拱手作揖的姿势。当最后块鸡骨消失在那张深渊巨口中,小兽突然咬住她袖角往东南方拖拽。

晨光刺破云层时,江颂宜正蹲在岩缝前目瞪口呆。玄冥貂扒拉开的碎石下,七颗龙眼大的鲛人泪正泛着月光般清辉,旁边还躺着半截刻满甲骨文的青铜残片。她收宝时没注意,小兽悄悄将毛爪子搭上鎏金镯,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此刻郁府祠堂正弥漫着血腥气。三个黑衣人浑身溃烂仍挥舞弯刀,郁瑾反握匕首划开最先扑来者的喉管,滚烫鲜血溅上他苍白的脸。大夫人攥着断成两截的翡翠簪子,眼看第二个死士的刀尖已刺破郁瑾肩头。

“阿瑾躲开!“

金铁相撞的脆响中,郁瑾突然被扯着后领甩向供桌。江颂宜不知何时出现在梁上,鎏金镯射出青光缠住死士手腕,玄冥貂化作黑箭洞穿其眉心。最后个黑衣人暴起时,她旋身踢飞香炉,三斤重的青铜器直接砸碎对方胸骨。

“江...江姑娘?“大夫人看着嵌进墙体的香炉,手中半截簪子“当啷“落地。供桌下突然传来闷笑,郁瑾抹去脸上血渍,眼底闪着奇异光彩:“嫂嫂昨夜说要去散心,原是散到房梁上去了?“

江颂宜拎起昏死的黑衣人正要审问,忽见玄冥貂正抱着块带血的饴糖啃得欢快。那糖块上分明印着东宫特有的五爪金龙纹,她眯眼看向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突然觉得这场刺杀来得甚是时候。

残月隐入云层时,晴云攥着药粉袋的指节已然发白。黑衣死士的剑锋在郁澜颈间压出血线,少女襦裙上溅满泥浆,却咬着唇不哭出声。郁瑾手中匕首“当啷“坠地,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草窠里的寒蛩。

“郁大人不妨猜猜。“死士靴底碾碎半截断箭,“东宫那位等了三年......“话音未落,他咽喉突然绽开血梅,淬毒袖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几乎同时,另外两个挟持家眷的死士太阳穴上各插着枚孔雀翎,淬着鹤顶红的翎羽在夜风中轻颤。

郁瑾弯腰拾起暗器时,玄铁打造的孔雀翎突然渗出墨色汁液,竟是将作废的证据化了个干净。萧云恩带着衙役冲进血腥场时,正撞见满地融化的尸水——那分明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化骨散。

“收殓?“萧云恩踢开半截焦黑断剑,望着溪水中漂浮的碎布冷笑,“天亮前狼群就要来开席了。“他突然扬鞭抽碎哭嚎妇人的包袱,绸缎里滚出几锭带血的官银,“要钱要命?“

郑丰在松枝上看着火把长龙蜿蜒下山,掌心虎符烙得生疼。三个时辰前戴着白虎面具的男人在崖边拦住他,抛来的玄铁令上还沾着太子私印的红泥。他摸向腰间酒囊,却发现装着鹤顶红的瓷瓶不翼而飞。

狼嚎刺破夜幕时,元宝奶奶的裹脚布缠住了枯藤。小姑娘将最后半块麸饼塞进弟弟嘴里,枯瘦手指突然被温暖包裹。晴云腕间银铃轻响,药粉混着雄黄酒泼向逼近的绿瞳:“郁瑾哥哥说,狼鼻子最怕艾草味。“

走在最前的萧云恩突然勒马,山道尽头隐约可见驿站灯火。他摸着袖中突然多出的金叶子,想起那个戴白虎面具的男人用剑尖在地上划的字:豺狼当道,不如饲虎。

郁大夫人踉跄着扶住石碑,金镶玉护甲刮出深深划痕。三天前她亲手将传家玉佩系在郁峥腰间,此刻那半块残玉正在江颂宜袖中发烫——玄冥貂啃着肉干蹲在上面,琥珀色眼瞳倒映着山崖处冲天而起的紫色烟花。

二十里外松涛阁顶,郁峥指尖抚过鎏金镯留下的压痕。墨宋捧着染血的太子密信跪禀:“江姑娘收走了东宫三处暗桩,六皇子的人正在查户部亏空。“

“不够。“郁峥碾碎掌心血灵芝,“把陇西军饷案的证据送去江姑娘妆奁。“他突然轻笑,“她既爱劫富济贫,本王便送她个名正言顺。“

玄冥貂突然在画境里炸毛,正撞见江颂宜将鲛人泪串成璎珞。绿萍抱着账本惊呼:“姑娘,咱们收的黄金能把金水河填平了!“

“急什么。“江颂宜往《国库账册》扉页盖上司农寺大印,“明日就把这些嫁妆单子贴满朱雀大街。“她抛着东宫令牌逗弄玄冥貂,“你说那些丢宝贝的,敢不敢报官呀?“

狼嚎声渐稀时,晴云腕间银铃忽然无风自动。元宝弟弟指着树梢惊呼,众人抬头望见数百盏天灯升空,灯面绘着的白虎在火光中宛如活物。大夫人攥碎帕子里的纸条,上面正是郁峥年少时最爱画的墨竹——竹节处藏着的“安“字,笔锋凌厉如剑。

晨雾裹着硫磺味漫过山麓时,元宝攥着晴云的袖角瑟瑟发抖。老妇人佝偻的脊背在破晓天光中投下颤巍巍的影子,枯枝般的手掌按着渗血的绷带——那是昨夜为护孙子被狼爪撕开的伤口。

“走稳当些。“晴云将雄黄粉撒在祖孙三人脚边,青金石耳坠撞出细碎清响,“狼群在分食尸块,暂时顾不得活人。“她故意提高声量,余光瞥见郁瑾握紧的拳头松了三分。

郁大夫人踩过沾露的鹅卵石,千层底纳着江颂宜塞的鹿皮软垫。这让她想起及笄那年,父亲亲手为她系上的错金银蹀躞带——同样妥帖的触感。她突然驻足望着崖边被炸碎的青松,枝干断口处还冒着缕缕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