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见到了他
录邱已约好，三日后瑶瑛也出现在了望居酒楼。
这间酒楼是她与岑华平日常聚之处，店内菜式甚得岑华青睐，她倒比瑶瑛来的更勤快些。刚准备踏进店门，瑶瑛便看到了缓步而来的录邱。
他的脚步刚正有力，却走得温吞，恨不得前进两步再后退三步，不时抬头凝视片刻天空，仿佛在做极大的心理建设。
瑶瑛见他眉头皱得紧绷，偶尔抿嘴轻叹，完全看不出将要与佳人约会的轻快，倒像是赴刑场一般。见他这般模样，瑶瑛颇为无奈，岑华这段相思，恐怕难有结果。
“录统领，来的这般早，今日可是未当值？”
瑶瑛主动走了过去，笑着问道。
录邱目光垂下，看到了向他走来的瑶瑛，他愣了一瞬，有种被看穿的慌乱之感，手脚变得无措。这生动的表情与他清冷的性情倒是不大相配，竟有种自带反差的憨厚萌态。
“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去……”他边行礼边疑惑地问。
“我与你同路，正巧遇上了，便一起上去吧。”瑶瑛回道，自然地引着他向前走，录邱秒懂，脚步跟上，一同向酒楼而去。
甫一踏进店门，小二便端着夸张的笑脸迎了过来。
“哎哟，贵人您来了，快里面请！”
说着冲厅内扯着嗓子喊道：“贵客两位，二楼碧菡间”
那小二喊完，打了打搭在臂弯间的毛巾，恭敬地弯腰引他们上楼。
录邱没有想到当朝公主竟是这街边酒肆的常客，嘴角扯了扯，虽是惊讶，却并未开口询问。
岑华和顾胤之还未到，店小二上了茶水，瑶瑛与录邱各自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
顾胤之诸事繁忙些，定是有事耽搁了，瑶瑛思量着，既然人是她帮忙约出来的，索性红娘做到底吧，这顿饭她来做东，也是妥帖的。
“你店中的招牌菜式五指毛桃鸡可是还有？”瑶瑛开口问那店小二。这道菜岑华最是喜欢，不过如今已是冬日，约么难有了。
小二边倒茶边摆了摆手道：“客官许久没来，这道菜已经撂牌了，不过店里最近新上了一道梅清许酿圆，颇受欢迎。”
“也罢，那就这道菜吧，外加几个惯常菜式。”
“对了，你且再拿两瓶上好的望居陈酿来。”小二会意，退出雅间。
这家酒楼菜色可品，酒却一般。岑华擅酿酒，之前每每与瑶瑛共饮，都不能尽兴。后来岑华实在按捺不住，叫来店主，指点了一下酿酒工艺，这才有了镇店之宝“望居陈酿”，虽价格不菲，却引的食客趋之若鹜。
自店小二离开，那扇半开的门缓缓闭合，原本熙攘的嘈杂声渐渐褪去，整个房间重新归于静默。
录邱坐在瑶瑛对面，眼睛紧盯着手中茶杯，似是要把这茶杯的工艺研究个透彻。但他握着杯身的指节微微泛白，将心中的尴尬与不自在透了个彻底。
“当真不该来如此早的，岑华这姑娘，怎的追求男子这事儿都如此不认真。”瑶瑛腹诽着。
空气中弥漫着碧菡间内特有的花香气息，周围温度逐渐攀升，瑶瑛觉得自己仿若被架在盛夏的火炉之上。
这沉默气氛，总得说点儿什么才好，但她与录邱本就不熟，这一来二去也不过就几面之缘，最近的一次，还是上一世瑶瑛死在了他面前……
录邱端坐整齐，如一尊雕像般的安静。
瑶瑛默默观察着他，正人君子是没错，但……有时，也确有些许无趣。
他仿佛感受到了瑶瑛的目光，突然抬起了头，俩人的视线突兀地碰了个正着。他瞬间像碰了火折子一般，赶紧把视线飘开了。
看他吓成那样，瑶瑛不禁哑然失笑。她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抱歉，有公事来迟了！”
房门呼啦一下被打开，瑶瑛收回目光，见顾胤之风尘仆仆进来，身后跟着亮眼的小姑娘。
岑华今日穿了一身滚金牡丹纹袄裙，外罩银狐厚锦披风，梳着精巧的百合髻，上面缀着的两支金凤挂珠钗轻轻摆动。只见她肤如凝脂、面颊桃色，竟有一丝小女儿的娇羞感。
若不是瑶瑛早见识过她那泼皮泼辣劲儿，这会子倒真会觉得她是个玉软花柔的可人呢。
“瑶儿，你怎的也来了？”岑华见到瑶瑛，颇为惊喜。
顾胤之也未料到瑶瑛会来，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左右闲着无事，过来凑个热闹。”瑶瑛笑道：“我擅自做主点了些许菜式，顾小公爷可会怪罪？”
“殿下说笑了，今日来迟，本是我们的不是。”
顾胤之与录邱互相见过礼，转头对着瑶瑛略带歉意道。
他见今日的瑶瑛似与往日不同，妆容清淡、衣色淡雅，头上未着繁杂钗饰，只簪了一支简约的墨兰玉簪，有些独特的清冷洒脱之感，越发让他难以移开双眼。
几人寒暄之时，房门再次拉开，店小二拿着酒菜走了进来。
“贵人，上好的‘望居陈酿’，您请慢用。”小二说着，便将几样摆盘精致色泽诱人的菜肴和酒瓶一一摆放至桌上。
岑华听到酒水名字，对着瑶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几日清音公子都会在此处搭台弹奏，连带着望居酒楼更是火爆，雅间着实难定。”顾胤之眼神瞟向窗口，向录邱介绍着。
“清音公子？”瑶瑛有些好奇。
“他可是一曲‘问酒念花’名动帝都，长相极美，现下正是贵女公子们热捧的人物。”岑华解释道。
怪不得今日进入店内，甚觉琴音萦绕，十分悦耳，只是瑶瑛并未仔细看那清音公子样貌。她拿手轻轻拨开了旁边纱帘，酒楼中的熙攘嘈杂声夹杂着丝丝凉风重新涌入了屋内。
这酒楼二层的设计独具匠心，整个空间中空，雅间围绕大堂而建，形成一个独特的观景圈。每个雅间都巧妙地配置了纱帘，打开便可俯瞰整个酒楼。
二楼雅间中，无论是布置陈设，还是观景视野，碧菡间都是一绝，看来小公爷为了给妹妹宴请录邱，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瑶瑛仔细看向琴台，此刻坐在正中弹琴之人着素衣，简单挽着发髻，青丝垂下，和着衣纱轻摇飘逸，虽为男子却生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眉间竟有些许妩媚之意。
确实俊美之极，瑶瑛心中暗叹，只是所奏曲子过于豪迈激昂，倒不如刚刚的流觞曲水，悠扬之音更适合他些。
瑶瑛视线越过琴音，飘向对面雅间，现下已过正午，但楼内依然人声鼎沸，食客络绎不绝，对面雅间似乎也都客满。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发现二楼斜对面的房间也未将纱帘放下，她随意扫了一眼，突然觉得房中那白衣身影甚是眼熟。
瑶瑛循着衣袖向上看去，只见这人面颊覆着面具。
是他！是那个白衣蒙面男子！
瑶瑛腾地一下站起，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