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随
档案室的空气沉闷而压抑，陈冰埋首在厚厚的卷宗堆里，眼前密密麻麻的字迹逐渐模糊，扭曲成了无数错综复杂的线条。
他试图从十年内的儿童失踪案和妇女被杀案中寻找到些许线索，但庞大的信息量和高度集中的精力让他的脑袋越来越沉重，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陈冰的双眼开始发花，眼前的字迹仿佛被风吹乱的墨迹，在纸面上游移不定。
幻象无声无息地卷土重来，像沉睡已久的怪物苏醒。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沿，周围的墙壁似乎正在向他挤压，变得越来越狭窄、越来越压抑。
突然，他看见那些卷宗堆积如山，纸张四散，化作无数飘零的碎片，在空中盘旋，带着嘶嘶的低语声。
他的眼前隐隐浮现出一张张陌生而苍白的脸庞，那些失踪的儿童、被害的妇女，她们的眼神空洞无神，死死盯着他，嘴唇轻轻蠕动，像在诉说着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
那些纸片开始在空气中组成模糊的影像，无数重叠的面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看到了塔妮娅，那熟悉的笑容如同幻觉般出现在空气中，但瞬间破碎。
女孩的脸被一阵强风撕裂，变得狰狞恐怖，带着无声的哭喊，像是在向他求救。
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一切都在他手中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那种无力感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像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头痛像无数根针同时扎进他的太阳穴，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呢喃声，像是无数亡灵在耳旁低语。
陈冰猛然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他的意识从幻象中拉回现实。
他紧紧抓住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滑落，凝聚成滴，落在桌面上。
他用手背抹了抹额头，指尖冰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跳的急促。
头痛依然隐隐作响，幻觉的残影在脑海中徘徊不散，陈冰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让情况恶化。
他步伐有些踉跄地走出档案室，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一阵清醒，但他仍然没有完全摆脱刚才的恍惚感。
只是机械地走向路边，招来一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感觉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头倚靠在座椅上，目光无焦距地盯着前方。
脑海中，刚才档案室里的幻象挥之不去，那些模糊的面孔和耳边萦绕的低语声让他彻底陷入恍惚。
他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思绪仍被那些破碎的幻象束缚着，直到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先生，到了。”司机回头提醒道。
陈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微微皱眉，茫然地看了眼窗外——熟悉的公寓楼已在眼前。
夜间的小区寂静无声，昏暗的路灯拉长了街道上的影子，空气中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悄然收紧。
下车后，陈冰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公寓，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他的脚步加快，像是想逃离这股压抑感。
走到楼梯口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脑海，背后仿佛有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没有回头，脚步越来越轻，呼吸也放慢了下来。
楼道里的空气似乎凝固，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心跳如鼓点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走到三楼，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聆听。
片刻后，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缓慢、有节奏地逼近。
那脚步放得很轻，却异常清晰，像在故意接近，又不想被察觉。
陈冰的呼吸急促起来，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像阴影一样在楼道里徘徊。
心跳沉重而杂乱，冷汗从额角滑落，冰凉地划过他的面颊。
那人是谁？要做什么？
陈冰不确定，这种不确定性让他脑中闪过无数可能。
即便是经历过生死的他，此刻在未知的恐惧中，依然感到了一股久违的寒意。
这时，脚步声在二楼中层停住了，像在等待着陈冰的反应。
空气变得沉重，寂静在楼道里弥漫，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陈冰屏住呼吸，心跳声在耳边放大，额头的冷汗缓缓滑落。
双方彼此清楚对方的位置，却没有人动。
楼道中无声而压抑的静谧，让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仿佛在等待某种无法避免的爆发。
忽然，一楼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那无声的对峙。
二楼隐藏的身影似乎被惊动，脚步声立刻加快，慌乱地朝楼下撤去，仓促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
陈冰察觉对方要逃，立刻朝楼下追去。
这时，正上楼的李东远正巧与那个急着下楼的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几乎擦着他身边飞快掠过，速度之快让李东远的心头猛地一紧，整个人僵住了一瞬。
还没等李东远回过神，便看见陈冰紧随其后，急匆匆跑下楼，连一句招呼也没来得及打。
李东远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朝着陈冰的背影喊了几声：“陈冰！怎么回事？”
然而，陈冰头也不回，径直冲出了楼道，显然没听到他的喊声，或者根本没时间理会。
这让李东远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劲，眉头皱起。
他站了一秒，没再犹豫，也立刻也追了出去。
陈冰冲出楼道，街道上冷清而空旷。
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飞速穿过街角，陈冰目光紧锁着那人，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男人突然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陈冰迅速跟上。
巷道两侧的墙壁低矮，四周堆满了废弃的垃圾和木板，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
前方的男人猛地推倒几块木板，企图阻挡陈冰的追击。
木板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碎片散落在巷道中间。
陈冰轻巧地跃过那些障碍，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
巷子的尽头，一道生锈的铁门挡住了去路。
男人拼命推开那扇发出尖锐嘎吱声的门，只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随后迅速挤了进去，门重重甩上。
陈冰几步赶到铁门前，双手猛推，将门一把打开，身子迅速钻了进去。
眼前是一片昏暗破败的建筑群，四周空无一人，残垣断壁散落在地，仿佛这里是逃亡者的最佳藏身地。
他穿过狭长的巷道，眼睛不断搜寻那个男人的身影。
空气变得更加沉重，紧张感像是渗透进了夜色中，令人窒息。
突然，陈冰瞥见远处阴影中，那个男人再度出现，脚步凌乱，向着一条更窄的通道奔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面布满铁丝网的高墙。
男人慌乱地试图翻越，却被滑倒在地。
眼看机会就在眼前，陈冰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即将追上时，男人迅速钻进一扇半开的门，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