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舒坦 真舒坦
院子里,陈春年被人一招过肩摔,摁在地上一顿摩擦,疼得嗷嗷乱叫。
厨房里,陈老师伸长了脖子,看一眼便缩回来了:“治的好治的好,活该!”
杨裁缝却心疼坏了。
毕竟当妈的,眼见的儿子被一个姑娘骑身上乱捶,她都想提着锅铲出去帮忙。
常正邦、张大元、罗小虎三人听到动静,赶紧跳下炕,趿拉着鞋子跑出耳房。
“三姐你干嘛呢!”常正邦上前劝架,挨了三姐一脚丫子,血脉压制下他不敢吭声了。
主要是陈春年这货太倔,不肯认输也就算了,关键他嘴里胡说八道,实在太气人了。
“常正萍你什么意思?”
“一个姑娘家家的骑人家身上,你羞不羞啊?我又不是你男人,信不信我几句话把你给骂哭?”
“嘶嘶、疼疼疼!”
常正萍手上使劲,反拧着陈春年一条胳膊轻轻往上一抬:“骂呀,几句话骂不哭我,信不信我让你在炕上躺一个月?”
陈春年‘呸’一声:“好,这是你说的……如果我把你骂哭咋弄?”
常正萍冷笑:“那你就让我在炕上躺一个月!”
陈春年哈哈大笑,挣扎几下,让自己的气息略微流畅一些,破口大骂:“常正萍,你知道为什么你都成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吗?”
常正萍俏脸一黑,手上不由自主的一使劲,‘咯嘣’一声,他的胳膊脱臼了。
陈春年额头的冷汗,簌簌簌就冒出来了…死三八,臭婆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他叹一口气,淡淡说道:“好了,我认输了,三姐你松手吧。”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当成了我亲姐,真的,你没见过我姐陈雪晴,说实话,你俩还真像,就一没心没肺的疯丫头。”
“人活着不容易啊。”
“当年下乡插队时,我十四岁,我姐十五岁,苦水镇公社有一群年龄更大的知青,就喜欢欺负刚插队的小知青。”
“我那时候年龄小,瘦不拉几的还没有架子车高,被人揍了都不敢哭。”
“我姐知道后,提了一把镰刀,追着那群小王八蛋削了十几里路,我姐都累得吐血了……”
“……”
常正萍的手松开了。
她听得有些入神,怔怔发呆,眼圈子莫名其妙就红了,湿了。
自然而然的,她的那一颗心,也软了。
她想起了自己家的事,当年,父亲被带走,母亲罹难,大姐像一只炸毛的母鸡,拼死拼活的护着下面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哎,这臭人说的对,人活着,真特么不容易啊。
“对不起,陈春年。”
常正萍抹一把脸,满脸通红的想要搀扶陈春年起来,陈春年却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咧嘴而笑。
胳膊脱臼能疼死个人,这货却似乎浑不在意,还单手摸出一根大前门叼嘴上:“帮我点个烟。”
常正邦、张大元、罗小虎三人赶紧上前,纷纷掏出各自的火柴。
陈春年却笑骂一句‘滚蛋、没眼力见的笨蛋’:“小妮子,来,给我点烟,让我消消气。”
常正萍的两道剑眉,不由自主的又立了起来:“陈春年、你!”
不过,她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划了一根火柴,帮这个红宁县的小混混点了烟。
“来,我帮你还卯,”她不由分说抓住陈春年的胳膊,随手一拉、一捋,再往上一顶。
‘咔’一声轻响就好了。
陈春年疼得要死,心尖尖都在打颤,脸上却满不在乎,还故意甩了甩胳膊:“啧啧,三姐弄的真好。”
“啊,舒坦,真舒坦。”
“……”
常刑警剑眉一扬,俩小拳头捏得叭叭作响,眼看着又要拉不住自己了。
常正邦默默退至张大元、罗小虎二人身后,为陈春年同志捏了两把冷汗。
“好了好了,赶紧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就在此时,杨裁缝及时走出厨房,一边拍打着常正萍身上的尘土,一边慈眉善目的笑骂:“这几个哈怂,嚷嚷着要吃手擀面,饭快做好了还在打闹,真拿你们没办法。”
“陈建平,还不端一盆热水出来,让小常他们洗把脸了吃饭!”
陈老师端了一脸盆热水,瞬间出现在厨房门口:“来来来,孩子们都过来,饭前一定要记得洗脸洗手啊。”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被老爸老妈轻松化解。
三个半小时后,夜色浓。
中午喝剩的四瓶茅台酒被祸祸了精光,还搭进去陈老师的三瓶白水老白干。
五个人一天干掉了15瓶白酒,陈春年都快要扛不住了。
常正邦再一次钻了桌子,鼾声如雷;常正萍再一次被老妈杨裁缝拖上炕,软趴趴如一根面条,口中叽叽咕咕骂着陈春年你个臭人……
……
三日后。
陈春年的卤味美食摊开始扩张,第二辆‘阳光早餐车’正式上线。
“大虎哥,咱亲兄弟明算账,东关一带好几家单位,县水泥厂,富民罐头厂,林业局,每天消化40斤卤肥肠应该没问题。”
“当然,实在卖不完也没关系,剩下的自己吃掉就行了,绝对不能卖过期的食物。”
陈春年拿出一张提前写好的合同书,很认真说道:“大虎哥,我给你每个月60块钱的工资,完成销售任务后,追加5块钱的奖金,如果同意就签个字吧。”
罗大虎是个粗人,满脸横肉,不足一米七的个头,练出了一身的肌肉疙瘩,体重将近200斤。
他使劲挠着大光头,瓮声瓮气说道:“小年,你跟尕虎是兄弟,就是我罗大虎的亲兄弟……这个,嗯,我这人你也知道,打架行,做生意不行啊。”
陈春年哈哈大笑,递过去一根烟:“大虎哥,做生意有什么难的,脸皮厚一点,嘴巴甜一点,肥肠卤汁给足些,让食客舒舒坦坦掏钱就行了。”
罗大虎苦着脸:“真不行啊小年,我这模样,我这名声,东关一带的婆娘们晚上哄娃睡觉,都用我名字吓娃呢……”
哈哈哈,这位红宁县的大混子还挺可爱,很憨厚一个人。
陈春年笑道:“没事的大虎哥,能笑着把钱挣了,为什么要横眉立眼?”
他亲自示范几遍,手把手的教罗大虎如何招呼人,如何舀肥肠、浇卤汁、摆放桌凳碗筷,不遗余力。
足足一个小时后,罗大虎才苦着脸、推着一辆阳光早餐车,带着40斤卤肥肠直奔东关水泥厂。
“小年,要不、我过去帮几天忙,带一带我大哥?”
罗小虎有些担心。
陈春年却笑着摆摆手,道:“谁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钱难挣,屎难吃,不独自闯一闯、练一练,根本就挣不了大钱。”
“就比如你,想过会成为笑面虎吗?”
罗小虎嘿嘿笑着:“你说的,赚钱嘛,不寒碜。”
哎,这就对了。
陈春年拍一拍死党的肩,抹身出门:“尕虎,今天你辛苦一下,我得去一趟梁县长家。”
“常刑警要回凤城上班,我去送送她,顺便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在过年前搞一波大钱。”
罗小虎点头:“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