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马周
马周，字宾王。他出生于贫苦的农民之家，父母早亡。少年时勤奋好学，武德年间在博州当助教，喜欢喝酒，为人放浪形骸，最终流落长安，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常何收作门客，因为常何大字不识一个，写不出那些奏报来，于是就让马周当他的写手，后来经李世民简拔成，官至中书令、吏部尚书，妥妥的宰相，后世人称他是“经世名臣”。
更有传说，他是下凡的神仙，是特地来帮助大唐的。当然，这只是神话传说。但这也说明了马周的才华和能力是绝对出众的。
而武德九年的马周，却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客，每天最爱的就是喝酒。
按他的话说，就是不喝酒他不精神。
长安一酒楼中，马周正在买酒。
“掌柜的！给我打酒来，快些！”马周催促道。
“马郎君，还是老样子？”酒店掌柜一边打酒一边跟他攀谈起来。
看掌柜的这态度，估计马周经常来了。
“自然了！还是只有你家的酒好喝！我之前去西市看过，那些酒比不上你家啊！”马周称赞道。
“嗨，我这是家传的秘方，比他们那些酒自然是好上不少！诶，话说您还在常将军府上做门客？”酒店掌柜问道。
马周先是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满不在乎地说道：“是啊！不然我哪有空闲来你这打酒喝。”
酒店掌柜却是说道：“依我看，您有才华，有能力，难道只甘心做个门客？”
马周又灌了一口酒说道：“这不是才华不才华的问题，这是……总之，现在不合适！”
说罢，他就拿着酒葫芦走出了酒店。
而他身后的酒店小二不解地问掌柜道：“掌柜的为什么对这个马周态度这么好？不就是一个门客嘛！”
“你小子懂个屁！赶紧给客人上菜去！”酒店掌柜拍了下店小二的后脑勺说道。
……
常府，因为府里有位贵人来访，丫鬟仆役们都十分忙碌，而来访的人正是李恪。
因为李恪他去过皇庄，见了百姓的惨状之后，突然想起了马周！这个贫苦出身的宰相，一定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
于是他就前来拜会常何，其实目的就是为了见马周，然后把他挖走，一个宰相的苗子现在只当个门客幕僚，实在是浪费！
二人寒暄一阵，
常何向李恪问道：“殿下，俺是个粗人，就直接问了，殿下此来可是为了马周？”
面对常何这样的武将，李恪也是直言不讳，坦白地说道：“不错，本王今天来就是来找马周的，并无他意。”
“哎呀！太好了！俺早就劝马周出仕出仕，他就是不听！如今殿下前来见他，真是太好了！”常何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道。
李恪有些讶异，本来他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才能把马周要走，但没想到常何听到他要找马周，比他自己还高兴！
但李恪哪里知道，常何和马周的关系哪像是主人和门客的关系，完全就是亲兄弟了！自家兄弟可以做官了，难道他常何还要拦着吗？
“只是不见这马周去哪了？”李恪问道。
而常何则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殿下不知，马周他喜欢饮酒，老是喝醉，为了他着想，俺不让他喝，俺估计他应该是偷偷出去打酒喝去了。”
而常府大门口，马周正拿着酒葫芦往里走，刚走进府门，却看到府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他估摸着应该是有人来找他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不是蜀王，就是宫里的人！
而他更怕是前者，因为前者能够八岁就参与玄武门，并且只身去见常何，就已经是胆略过人，机智非常了！
如果李恪来找他，那他真的很难拒绝！因为不好骗啊！
于是马周故意带着酒葫芦，一身风雪，晃晃悠悠地从常府大门走进客厅。
“常将军，这位就是马周？”李恪问道。
常何赶忙起身把醉酒的马周按到了位置上，向李恪介绍道：“殿下，这就是马周，马宾王。”
李恪看着这个醉醺醺的年轻男子，有些难以置信，这“经世名臣”年轻时候就这样？
在那个时空，李恪不是没见过马周，但那都是贞观五六年以后的事情了。
而如今见了这年轻的马周，他还有些好奇。
常何见李恪好奇的神色，就替马周解围道：“殿下勿怪，他平日里虽然饮酒，但却不喝醉的，今日不知怎地，喝得这般醉了。”
“噢，无妨，无妨。”李恪随意地摆摆手看着醉酒的马周说道。
随后常何轻轻摇了摇马周的身子，说道：“喂！醒醒！蜀王殿下来找你来了！”
马周一听，只是眯着眼朝着李恪胡乱拱手道：“见过……殿……下。”
常何现在是一脸黑线啊，心里不停地埋怨马周。
给你机会你小子不中用啊！
但目前马周想的却是当个懒狗！
“殿下，这马周实在是醉了，您看要不，改日再来？”常何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可是知道这个蜀王的真面目啊，在玄武门的时候，李恪的眼神他至今难忘。
李恪摇了摇头，看着马周说道：“无妨，本王等他醒酒就是了。”随即开始闭目养神。
此刻的他风轻云淡，他一眼就看出马周是在装醉！
小样，你还装醉？我就硬等！我就看你醒不醒！
于是，三人就这样僵住了。
常何提出要出去看看厨房做好醒酒汤没，就告了一声罪，走出了大厅。
但在场的李恪和马周却知道，常何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他们俩单独说话罢了！
半晌，“醉酒”的马周盯着李恪，开口说道：“殿下又是何必呢？”
此刻的马周哪还有什么酒醉的样子，简直清醒得不行！
李恪也睁开眼睛看着马周说道：“什么何必？”
“殿下，我还不想出仕。”马周看着李恪的眼睛说道。
“为何？”
“不是时候。”
“为何？”
“世家。”
李恪有些沉默。
因为世家确实是马周这样的寒门弟子出仕的最大阻碍！世家为何能兴盛几百年而不衰？
因为他们把持了所有的上升通道！不论是察举制，还是更加离谱的九品中正制，都是为世家子弟出仕量身打造。
南北朝时期更是将世家门阀的权势放到最大！
而底层百姓根本没有任何上升通道，任何机会都没有！
如今的大唐虽然有所改观，但世家仍然盘踞在山东和江南！仍然在朝堂之上占据大多数！
但世家的权势却并非绝对稳固！自从隋朝的科举法推行开始，世家就不再完全把控上升通道了！
这也是隋朝为什么会崩坏得这么快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得罪了世家！
当然主要是因为杨广是个真正的添柴！他不仅得罪了世家，也得罪了武将，还得罪了百姓！
全天下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他都得罪了个遍！
而科举制度却保留了下来，并且发扬光大！以至于在后来的上千年间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但是唐朝时期的科举制度推行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读书人太少了！能读得起书的，大部分都是世家！
当然马周这种天才除外。
于是李恪对马周说道：“世家权势，并非无解。”
马周似乎知道李恪要说什么，他说道：“殿下是想说科举吗？”
李恪摇了摇头，说道：“非也。”
“哦？敢问殿下高论？”马周此时来了兴致。
“高论谈不上，无非就是教育普及罢了。”李恪说道。
“教育普及？”马周问道，其实字面意思好理解，但他却不知道怎么个普及法。
“现在的世家之所以能够把持上升通道，能够占据科举大部分名额，无非就是垄断了书文典籍，也就是垄断了知识。”
“我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垄断！让百姓都能读得起书！！”李恪站起来诚挚地看着马周说道。
“殿下要如何做？”马周有些不信，他不相信李恪有办法打破世家的封锁，让百姓都能读书。
只见李恪走到马周耳边，轻轻说道：“这是一个秘密。”
马周：……
“殿下是在拿在下寻开心吗？”马周有些不悦。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其实我想说的是，本王能够改良纸张，让百姓都能买得起纸！”
“还能改良刻字印刷之术，让制书成本大大降低！”李恪自信地说道。
没办法，不是他想装杯，但这就是拥有跨越一千多年智慧结晶的好处！
“到时候，本王十文钱一本书，我就不信还有人买不起！”李恪接着说道。
马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信的李恪。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那李恪就将与天下世家为敌！但那也将是寒门崛起之日！
而且寒门比世家的人，多太多了！
到时候，李恪就会是所有寒门弟子的恩人！这股力量可太可怕了！但此举必然留名青史！
马周眼神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恪见马周的样子，直截了当地伸出手问道：“此举得罪天下世家，却也造福天下百姓，你来不来？”
马周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也伸出手与他击掌，随即朗声道：“殿下如此志向，马周自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