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依然是我的玫瑰

父亲病了，摔伤了脊椎骨。我在回家的飞机上写下这文字，是写给你的。

我亲爱的，我错跟你怄气，本来是一件稀松寻常的小风波，却被我的矫情与自私的虚荣心搅得天翻地覆，我不该为着这点小事同你顶撞。身为你的男朋友，关心你、爱你、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对不起，我的宝贝，我又一次可恨地伤你的心。

在你说出“要我陪你一起去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再同你赌气了，我感到羞愧，在你这纯洁的巨人面前，我恨不得即刻匍匐着亲吻你的脚尖。

明明是我抱持着自私的恶念同你较劲，明知不该却还在钻牛角，你却先一步考虑我的感受，包容了我的劣脾气，关心我回家的行程，甚至于担心我丢三落四，主动要陪着我送我去机场。我再一次感到莫大的羞愧，现在的我回过头去看，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话说出来恐怕再温柔的人都该对我失望了。我想我对你的爱太小了，小到总被我喜怒无常的情绪淹没。长久以来，我都秉持着人总是自私的这一理念，但这种想法不该成为一个人的主流思想，它本身就是恶毒的，若用在他人身上，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毫无疑问，你对我的爱是更包容、更体贴的，在这一点上我真挚地感谢你，我的宝贝，若没有你的包容，我想我一定跟你闹僵了，我的劣脾气我是知道的。有时候我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最擅长的事莫过于叫人失望。

我是个自卑得扭曲的人，总是在自我鄙视，总觉得这样卑劣的我究竟为什么受到你的青睐，总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我不明白，时至今日仍旧不明白。

但我也很擅长安慰自己，亦或是麻痹自己。我告诉自己，这世界上有太多不明白的事，若是每一件都穷究其缘由，那人生就太无趣太古板了。更重要的是，我一向坚信的以真心换真心，真到了自己付出真心的时候，又开始怀疑别人的真心了。我是个矛盾得有些神经质的人，一边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伤你的一片真心，一边又反复觉得爱情里应该更爱自己，甚至到了真是醉了的愚蠢地步。

对不起，我亲爱的，和我在一起总归是一种折磨，连我自己都觉得活在自己身上是一种折磨。

我爱你，但这爱究竟是何种爱，如今爱得多少、爱得多久，我也不得而知。我之前说，我希望安稳地度过今天，这样我们就来到了明天，而安稳度过每一个明天后，我们就抵达了未来。因为我的爱没有那么汹涌澎湃，我的爱像山间的溪流，只能从一个山隘流向下一个山隘。现在的我，是在一天天地爱你，我的爱出自本能，但我的本能无法维系长久的爱情，我在努力一天天地爱你，我努力体会你对我的爱，好让这些感受支撑着我在明天、后天、未来更加爱你。

时至今日，你依然是我的玫瑰。我歆羡你的馥郁，却也有些害怕那些情绪的刺。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你，拥抱你，我想用我的爱滋润你的土地，这样我孤独的生命就有了些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