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口
从付柔提交辞职申请，已经过去了一天，付柔始终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付柔！”路煜辰拍着门，可是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不会出事吧？”卢阿姨有些担心。
路煜辰也有这种猜测，所以赶紧去拿备用钥匙。
门一打开，就看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唉，怎么不在呢？我没见她出去呀！”卢阿姨疑惑。
路煜辰看了一眼房间，付柔的东西还没有收走，手机也留在床上。应该只是之前出去了，他们没看见而已。
可，她不带手机会跑去哪里？
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可没有一分现金，如果她不带手机可没办法打车离开。所以，她应该没走远。
“卢阿姨，我出去找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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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的道路规划做的还是挺不错的，两旁的植物被修剪得很整齐，高大的树木遮住头上的日光。
这是哪啊？
付柔完全不熟悉周围的状况。
她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在街上，她是被路过的车声吵醒的。
看来，我又梦游了。
街道上没有行人，就连来往的车辆都很少。她只能先朝着自己来的反方向走，等碰到行人再问问怎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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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柔！”路煜辰喊道，街道上空旷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究竟去哪里了？
路煜辰拨通沈梨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沈梨还在睡梦之中和帅哥约会，就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
沈梨愤怒的拿起电话。
“谁啊！”
路煜辰忍不住将手机拿开了点，然后才说：“付柔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沈梨一听是路煜辰的声音，就坐起身，眨了眨还朦朦胧胧的眼睛。
“付柔？给我打电话？”沈梨捋了捋思路，最终得出结论：
付柔肯定又跑了！
“付柔怎么了？”
“没事，既然她没给你打电话，那就这样。”
路煜辰很迅速的挂断电话，另一头的沈梨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机。
“竟然挂我电话！”
沈梨无语的扔掉手机然后继续窝回被子里睡觉。
“付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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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柔不断看向四周，还是一模一样的环境，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
“付柔——”
是有人叫自己的声音！
付柔循着声音走了过去，面前的红灯亮起，付柔停下脚步。明明没有车经过，路煜辰也站在原地等着红灯结束。他们的关系就像现在这样，面对着面，却隔着红灯的距离。而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等一切过去之后，才会有结果。
“叮，现在是绿灯，请通行！”
付柔抬起脚，路煜辰却说：“你在那里等我！”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跑向自己，付柔眼中闪过无数以前的画面。这一段路就好像很远很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了——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在意。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路煜辰紧张的看着付柔，付柔眼神平静，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漩涡之中。
“怎么了？”路煜辰不明白，付柔回过神，坚定的看着面前的他，摇了摇头。
“没事。”
“那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付柔没说话，但他却可以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出她心底里藏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是她并没有说。
路煜辰带着付柔回到家，卢阿姨看着衣着单薄的付柔就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去了？”
付柔躲避着卢阿姨的眼神，低下头依旧是没有回答。
这时路煜辰拉走卢阿姨。
“煮点吃的吧，她应该还没有吃东西。”
“好，我去煮！”
路煜辰回到付柔身边，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双手冻得冰凉。
“昨天，是我欠妥……”路煜辰刚说出口，付柔就看向他。
“没关系，我早就应该辞职了。昨天，不过就是找了一个借口，让自己可以狠下心而已。”
“那辞职之后？”
付柔摇头。
“我不知道，可能你们说的是对的。我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再参与工作。”
路煜辰听后，握住付柔的双手。
“一切都会好的……”
“可我昨天竟然又梦游了。”
“之前沈湛就告诉过我，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付柔说完，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你告诉沈梨，不用躲着我了。之后，我也不会再麻烦她了。”
付柔回到房间，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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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你现在的状态还算可以，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一旦觉得自己情绪上有哪里不对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嗯，我知道了。”
付柔说完，沈湛关闭手中的平板，然后起身打开门。
“付柔，我能帮你的，非常有限。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有的时候，你其实都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过去的事情就学会放下它，即使你耿耿于怀，过去也不会改变。你既然还活着，就更应该珍惜现在，这样才是对那些不在的人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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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柔转过身，泪水打湿了脸颊和发丝，她木讷的看着天花板，一切就像投影一样出现在眼前。
以前，她总认为世界已经给了她所有的美好，长大后的世界她也没有觉得很残酷。
父母的离世，就像是一座高塔一夜之间就倾塌，她的世界毁了。手机通话记录里始终没有接通的电话，还有聊天框里刺眼的话语，就像倾盆大雨冲刷着她这处废墟，颜料被雨水冲刷褪色，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彩虹了。
失去了颜色，生活之中发生的所有事对她来说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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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柔再醒来时，是因为门外的敲门声。卢阿姨准备好了晚饭，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继续饿下去恐怕她又要进医院了。
付柔下楼，眼中还是带着死一样的平静。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那一天她的灵魂就已经死了。
卢阿姨准备的晚餐很丰盛，但是她却只简单吃了两口就说自己吃饱了。
“这么多，你要不然再吃一点吧？”
付柔摇了摇头，眼中平静得可怕。
“我真的没胃口。”
付柔回到房间里，继续躺在床上放空自己。让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就这样浪费时间，一点一点的耗下去。
耗下去，这一天总会结束的。
“扣扣——”
付柔回过神，坐起身。
“谁？”
“我进来了。”路煜辰打开门，付柔坐在床上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
“我给你带了一点种子，明天早上起来，你记得去后院帮我把花种一下。”
路煜辰放下手里的种子，又补充说：“对了，花盆我已经买好了，就放在后院里，你明天自己挑，喜欢哪个用哪个。”
“是沈湛教你的吗？”
路煜辰没有回答付柔的问题，直接岔开话题。
“你让我跟审计说的话，我已经告诉她了。她说她家永远都是你家，你只要想回去了，她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套话。”付柔简单的用两个字评价。
路煜辰走到门口。
“她是不是套话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向沈湛问过这个事情。至于你种不种拿着花，你也可以自己选择。”
路煜辰说完就关上了门。
付柔转头看向路煜辰留下的那些种子，伸手将种子拿过来，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果然有好几种不同的花。有四季海棠、月季、玫瑰、雏菊、百合花等等。
他这是把我当花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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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路煜辰出门之后，付柔也从楼上下来了。
卢阿姨看着付柔吃完早餐就拿着种子去了后院，赶紧给路煜辰打电话通报家里的情况。
“她拿着种子去后院了。”
“您再帮我看着她，她如果有需要您自己掂量一下，可以不用跟我说直接帮她。”
“好，你放心。这小姑娘，这次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留住她，让她回心转意！”
后院里果然像路煜辰说的，摆了很多花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都有。
付柔看着面前的花盆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一一查看，挑了几个自己看得顺眼的花盆放在一边。
怎么都丑丑的？
付柔内心忍不住吐槽，然后拿出种子。
“对了，忘记拿铲子了！”
付柔刚转过身，就看见卢阿姨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卢阿姨，您别躲了。”
卢阿姨笑着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把铲子。
“我是看你忘记拿铲子了，过来拿给你的……”
付柔早就看出来她的意图了，笑了笑说：“是他让你看着我的吧？”
“这可不能乱说，我是自己担心你。”
“没事的，我现在不会走的。”
卢阿姨一听，开心的走了过来，将铲子递给付柔。
“哎呦喂，终于是不走了！我这两天一直战战兢兢的，就怕你们两个又闹矛盾！”
“您也觉得，我们之间有矛盾？”
卢阿姨一听，嘴角一勾，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卢阿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可不瞎。你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原本都要结婚了，突然分开。难道不是出了什么事吗？”卢阿姨说着，走近付柔。“卢阿姨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互相心里都很在意，谁也没放下。可是，就是要别别扭扭！明明就在眼前，可以把话说清楚的，你们就是有嘴不说话！我一个老太婆都替你们急呀！”
付柔听着卢阿姨夸张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我是在批评你们两个呀！”
付柔摇了摇头，努力忍住笑意，可是越想忍就越忍不住。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您刚才的样子很有趣！”
“你现在知道笑了，我这两天差点被你吓死了！”卢阿姨抱怨，付柔拍了拍卢阿姨的肩头。
“您放心，我没事的！”
卢阿姨陪着付柔中了一上午的花，等路煜辰中午回来，一到后院就看见院子里多了几盆付柔新种的花。
“怎么样，还行吧？”
“嗯，还行。就是不知道能活几棵。”路煜辰说着，付柔无语的看了一眼路煜辰。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路煜辰听后想了想，勉强说出一句：“还不错！”
看见付柔能转变态度，路煜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还要和她多闹几天呢！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飞快。付柔下午又种了几盆花，天就黑了。
晚饭过后，趁着路煜辰去洗澡了，付柔就偷偷溜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三瓶啤酒出来。
算起来，她已经将近四年没有喝过酒了。
付柔打开拉环，就直接将啤酒灌进嘴里。
才几口下去，付柔已经觉得自己脑子开始打圈了。而且，这酒比她想象之中的难喝多了，又辣又苦，味道她还觉得难闻。
但是为了卢阿姨说的，能够“把话说开”，她今天怎么着都得喝下去！
三瓶下肚，付柔已经说不出话了。脸上带着娇羞的红晕，眼睛看什么都冒星星。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等听见浴室的门开了，付柔就起身自己晃晃悠悠的上了楼。路煜辰吹完头发出来，就正好撞见付柔摇着脑袋靠在门外等自己。
看她这很明显喝醉的状态，路煜辰充满了疑惑。
“你怎么喝酒了？”
付柔没理会路煜辰问了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站在路煜辰面前。
“我是，有话想说！”
付柔说完，抬起手，然后伸出自己的食指指着路煜辰身后的门。
“你！”
付柔还没等说什么，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
路煜辰见状连忙拉住付柔的手。
“你喝多了，去休息吧！”
谁知，付柔一下就甩开路煜辰，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一倒，直接撞进了路煜辰怀里。
“嘶——”
路煜辰胸口疼，付柔脑门也疼。
“我的头！”付柔捂着脑袋，路煜辰只能忍着痛先送她回房间。
“你好好休息吧，下次别喝酒了！”路煜辰说着，手上已经打开了门，付柔却转身一下将门关上。
“我还没说完呢！”
路煜辰无奈，只能扶着付柔，然后等她说。
付柔双眼迷离的看着路煜辰好久，然后突然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地方说！”
然后就直接拉着路煜辰去了他房间。
“这是我房间！”路煜辰提醒，付柔一下搭在他手腕上。
“小声点，被发现就不好了！”
路煜辰被付柔拖进了自己的房间，付柔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将路煜辰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然后才安心的晃悠悠走回路煜辰面前。
“我确认了，没人监听！”
路煜辰哭笑不得，他晚上又要收拾一趟。
“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吧？”
付柔听了路煜辰的话，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对路煜辰发出邀请：“我困了，你陪我吧！”
“啊？”路煜辰愣了愣，就，就要说这个？
付柔自己坐了下来，然后倒头就睡着了。路煜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样的付柔可爱得不得了。
可当他要抱付柔回她房间时，付柔却直接拒绝了他，还用手锁住他的脖子，然后将他拖到床上。
“付柔！”
路煜辰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到付柔，只能顺着她躺在她身边。而付柔也就这样抱着他，在他怀里睡着。
“付柔，你先放开我，好吗？”
付柔不说话，手上却抱得更紧了。
路煜辰见情况不对，赶紧改口：“好好好，我陪你！”
此时，路煜辰也不确定付柔到底睡着没有。路煜辰看着付柔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自己的呼吸频率也跟着降低了下来。
正当他也觉得困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衣服湿湿的。低头一看，付柔竟然哭了。
“付柔？”路煜辰轻声说，将耳朵贴近，还能听见她在呜咽。
“我不是故意的……”
她在说什么？
路煜辰想着，付柔又说：
“我手机坏了……”
路煜辰只觉得好笑，这是做噩梦，梦见自己手机坏了？
可付柔的下一句话他却笑不出来了。
“……不要分手。”
“别留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