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总要有人去做事的
朱瞻圻为了试炮配置的五十斤火药两天都没坚持住，便被全部霍霍了。
朱高煦觉得火炮声甚是悦耳，所以放两炮听个响儿；徐青要研究火炮后装和开花弹，所以要把现在的前装炮和实心弹研究明白，于是放两炮看看效果；将汉王卫新兵带到钦州来训练的李远为了给新兵展示他们将来使用的武器，所以放两炮展示一番……
五十斤火药全被消耗完了，朱高煦带着讨好的笑脸，身后跟着同样满脸谄媚的徐青和李远，来找朱瞻圻商量，是不是新配一批火药。
火药当然要配，可单靠朱瞻圻能搞多少？这才几门炮？每天消耗的火药数量他已经供应不过来了，将来更多的舰船下水、更多的火炮铸造出来，还能真让他自己做个专门生产火药的产业工人啊？
于是朱瞻圻小手一挥，再建一座火药工坊！
冶炼工坊和锻造工坊被安排在大陆上，火药工坊便不能再放在陆地上了。好在钦州湾附近荒岛甚多，其中许多毫无价值，朱瞻圻考察过后，选了三座作为火药工坊的建造地。
火药生产不能一蹴而就——在三座岛上面分别建造一座工坊，分别负责硫磺的提纯、芒硝的提纯和最后的配置。这是朱瞻圻能想到的保密的法子。按理说这三座工坊之间离得越远越好，但毕竟条件就在这里，不可能天南海北去建设三座工坊，只能将三座工坊分配到三座岛上。
人员的选择也是麻烦。刚下山的土人就不用想了，除非想看到工坊上天。照本宣科配置火药并不复杂，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细心，但这些汉话还说不太明白的土人万一一个理解不到位，很可能就会将工坊炸上天。朱瞻圻和朱高煦讨论了半天，朱高煦放出了自己夹袋中人物。
三个宦官，当年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是燕王府的侍者。虽然不如三宝那般能力出众，但忠心是经历过考验的。年龄比朱高煦还要大几岁，自小便伴着朱高煦一起长大，如今自然被分到了汉王府。朱瞻圻将三个人召集到一起，郑重告诉他们：“若是你们接了这个任务，基本上就意味着和外界隔绝往来了。甚至再过几年，你们的名字将会被人忘记、你们的存在将会被时间抹去。你们将会永远生活在阴影中，不为人知、不为人见。你们可以不接受，而一旦接受，便不会再有反悔的余地！”
三个宦官彼此看了一眼，竟齐齐笑出声来。其中一个对朱瞻圻躬身道：“二公子，我们本就是伺候人的奴婢，殿下交待什么，我们便会去做什么。您年龄还小，怕是不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是陛下当年从北虏手中解救出来的奴隶，也是被北虏去的势。自那以后便生活在燕王府中，给三位王爷做伴当。若说这天下有比我们更忠心王爷的，我们是不信的。陛下和王爷从未亏待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辜负王爷和公子。能不能被人记住，其实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我们没有亲人，家乡也不知何处。但公子能说出之前的话来，想必将来肯定会记得我们三个的吧？”
朱瞻圻怔怔不言。这三个宦官自他从应天第一次到北平时便在当时的王府中，平日里极沉默，但很得朱高煦信赖，朱高煦脾气这么暴躁的人，也很少对这三人发火。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吩咐，他们总是办得妥妥帖帖，甚至不需要吩咐，家里自朱高煦以下所有人的喜好他们也能记得清清楚楚。朱瞻圻倒是从未因为他们是宦官而歧视他们，但平日里确实对这几个并不起眼的宦官有些忽视。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及在朱高煦面前的位份。
“好了，别啰嗦了。”朱高煦见朱瞻圻讷讷不言，颇有些犹豫的样子，挥了挥手道，“事关重大，只能让他们来做这事情。与世隔绝就与世隔绝，咱们爷几个别忘了他们就是。你皇爷爷那里这样的人也有，上次过来和你学的那几个不也是如此？总要有人做事的！”
朱瞻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总要有人做事的。
那三人更不复多言，等岛上的工坊建好了，便各自带着十个年轻的小太监上岛了。不仅仅他们三个，这三十个小太监恐怕将来也很难有从岛上下来的那天，哪怕他们并不掌握火药配置的全部过程，但毕竟这工艺并不复杂，只要稍加拼凑，便是影响天下的大事。
岛上的火药工坊在建造的同一时间，钱贵这个王府的大管家也开始踅摸原材料。在中原地区配置火药最为难得的材料是芒硝，只能从墙根下、茅厕里刮，偏偏这种材料在黑火药中的占比最大。但在南方地区，喀斯特地貌下许多溶洞中都有这东西，就是纯度稍微差一点。提纯的时候需要多下些功夫罢了。
这三座小岛被列为禁地。汉王卫的老兵分批驻守、按时轮换。亲兵被勒令不得接触岛上的太监，甚至日常不得单独一人行动，哪怕去拉泡屎，也要有另一个人陪着才行！
而在火药工坊建造完成的同时，内陆的冶炼工坊和锻造工坊也同样建设完成。
但是锅有了，粮还没到，朱瞻圻每天如同望夫石一般站在港口附近朝海上张望，总盼着哪天能看到从海上漂过来的帆船的影子。
钦州港尚未完全完工，倒是船坞已经建好。如今正有四艘大船同时开建。但时间紧张，根本没时间等待从钦州港建造的帆船下水，便由王公亮出马，从广东沿海征调广船沙船，汉王府出钱租借，从琼州运铁矿石、从安南运煤回来。
琼州还好一些，毕竟是大明国土，穷僻一些罢了。从云南、广西、贵州、广东招募的力夫可以直接搭船前往琼州，在琼州开矿，汉王府给付薪水。
但安南就要防着些了。第一批过去的船上除了船工和准备开采煤炭的力夫，还有大批的士卒。汉王卫如今人员还不齐整，训练时日尚短，朱高煦直接让云南的西平候沐晟派人过来，就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平安以及煤炭开采的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