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餐馆
威廉挨个打开手机中的资料，张开手魔力外显将每个凶手一周的行踪都画到了一起。
他打开地图，然后将画好的图等比例缩小，直到刚好可以和手机中的地图相对应。
密密麻麻的线条交汇在萨西姆斯城的东南西北，他手指拖动屏幕，不断将地图放大，缩小，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机械般的动作，等到他确认了最后一个焦点后才熄灭了屏幕。
灰黑朦胧的屏幕内传来驱魔师的声音。
“怎么，发现了吗？”
“城南三个，城西城东各两个，城北一个，一共八个交点，这些交点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是餐馆。”
凶手们的交点其实并不只八个，只不过他放大地图排查后，只有这八个交点上有建筑，而这些建筑都恰好都是餐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迅速朝离他最近的一家城北餐馆走去，一路上，他的大脑一直没有停止思考。
为什么都是餐馆？
之前他怀疑过行凶的食人魔可能是被灰魔法控制了思维，但除了最近的这起，莫奈用了灰魔法逃生外，其余十二起案子中无论是活下来还是死去的凶手，他们的大脑都没有被灰魔法影响的痕迹。
审问他们的时候，几乎所有食人魔都说他们是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自己，似乎案子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果是餐馆的话，一个猜想浮现在他的脑中。
或许影响那些食人魔的不是灰魔法，而是魔药，尽管现代社会魔药产业已经衰落，但依旧存在一些功能多种多样的魔药，提神，助眠，强身，健体，甚至一些魔药服下后还能拥有和魔物对话的能力。
他对魔药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不过他能够肯定，不少魔药都有让恶魔情绪变得暴躁的副作用。
一些魔药还会让服用者精神恍惚，这些过多的副作用也是魔药衰落的原因之一。
会不会是那些食人魔不小心服用了这些魔药所以才去杀害牛头马面？
毕竟食人魔是恶魔中少见的非魔法抗性的恶魔，魔药对他们的作用远大于其他恶魔。
其他恶魔因为魔法抗性或多或少都会对魔药产生一些抗药性，服用魔药的效果也就并不理想。
魔药在胃中的消化很快，以至于事后不做对胃部做魔力波动检测的话，都无法确定他们是否服用过了魔药。
执查所中死去凶手的尸检报告并不详细，只对他们的脑部进行了魔力波动检测，以确保他们没被灰魔法控制。
而胃部，解剖取出还没有消化完的牛头马面残骸当做证据就足够了。
就算检测出胃里有魔药残留的痕迹也没有什么用，恶魔法只规定了被灰魔法控制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其余一切情况，无论是被迫还是服用魔药后产生的负面效果，都难逃牢狱之灾。
因为魔药的副作用再大，也不可能控制你去犯罪，它可能会让你变得暴躁易怒，精神恍惚，但脑海中会有明确的自我意识，不像一些禁忌的魔法会让你变成疯子。
威廉当然知道就算查出有魔药影响也不会减轻那些罪犯的罪行，他们会得到法律的制裁，可故意诱导食人魔去杀害牛头马面的幕后黑手也应当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于是，他来到了这家餐馆，查明一切的真相。
他瞥了眼店门口的招牌——最简单的菜肴，最原始的美味。
威廉没太在意，推开餐馆的门便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威廉便愣在原地，寸步难行——明明很小的屋子里却坐满了食人魔，整间屋子十分拥挤。
他晃了晃身旁食人魔的肩膀，想让他们给自己让出一条通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呼喊，摇晃，这些食人魔都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只顾埋头大口大口地吃肉。
无奈之下，威廉纵身一跃，踩着这些食人魔的肩膀走了进去，他的身手十分敏捷，短短几步就到了对面的前台。
他没在前台看到招待的恶魔，或许有事出去了？
正想着，身下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啧啧，这位先生，请问你想吃些什么？”
威廉循声望去，发现一位刚好到他膝盖的恶魔正揣着手，向他问话。
这是低阶恶魔中的小妖，他弯腰驼背的，威廉第一时间真没注意到他。
小妖也不可能这么矮，才到他的膝盖，如果他将背打直的话，兴许额头可以勉强碰到威廉的肚子，这才是小妖的正常身高。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高大的食人魔，又看了看这位矮小的小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家店会雇佣一位小妖当服务员。
要想在这么拥挤的空间中穿梭，恶魔中好像也就小妖可以了吧。
“啧啧，先生，请问你想吃什么？”
见威廉没有回答，小妖提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这位新来的顾客不是食人魔，不能给他提供只有食人魔才能品味的美食。
“我是恶魔执事，这是我的执事证，我来检查你们这家店的营业许可证。”
威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执事勋章。
他撒谎了，身为刑侦科的他，并不负责这些，他之前就没管看似未成年的莫奈和路边乱停车的夜魇魔。
可现在为了调查，他不得不撒这个谎，这是他私下的调查，并没有得到执查所的批准，只能借着查看营业许可证为由，寻找这家店的可疑之处。
“那请执事先生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小妖爬到前台的凳子上，踩着凳子不断翻找着墙上的柜子，终于找到了那张营业许可证，他将营业许可证递给威廉，威廉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太大问题。
想了想，他又开口说道：
“带我去你们的后厨，我想检查你们的卫生是否达标。”
“我每天打扫的可认真了，绝对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得算。”
威廉板着脸回答，小妖也不再多嘴，驮着身子，带着威廉走进餐馆的后厨。
后厨的门把手有点高，高了小妖一个脑袋，他要小跳一下才能碰到，碰到后他紧紧抓住门把手，死死挂在上面，这才将后厨的门打开。
后厨很安静，没有做菜的声音和香味，甚至连一个恶魔也没有，威廉疑惑地看向小妖，问道：
“你们后厨没有厨师吗？”
小妖一脸坏笑。
“厨师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威廉在后厨内走了走，很快就扫遍了后厨的每一个角落。
厨房很干净，有一台整洁的橱柜，几座空空的架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卫生肯定是达标的。
他又来回转了几圈，并没有在后厨找到他猜想中的魔药，也并没有发现厨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敏锐的威廉在这间整洁的厨房中察觉到一丝古怪。
不对，后厨，太干净了。
没有油渍，废料，甚至连食材都没有，这家店是怎么开下去的？
不仅如此，店内的厨具也太简陋了，缺了很多必要的厨具，威廉自己家中的厨具都比这齐全。
他们没有马上追问小妖，而是看向后厨深处的一扇门，径直朝那扇门走去，小妖见状，拉住威廉的腿，不让他过去。
“那里是冷藏室，不能随意打开，打开了放在里面的肉会坏的。”
“看一下不会有事，食材是否合格也是我们检测的目标之一。”
威廉甩开了他腿上的小妖，下一秒小妖又狠狠拽住他的腿，嘴里还不停尖叫着。
“不能去，不能去。”
小妖越是这样，威廉就越是怀疑，或许他猜想的蛊惑食人魔的魔药，就藏在冷藏室中。
他不顾小妖的阻拦，强制打开了那扇门，门开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冷风从里面刮来。
他没有贸然进入，默默的注视着冷藏室里的一切。
冷藏室没有灯，视线模糊不清，一时很难辨别里面放的是什么。
又一阵冷风刮来，这次他注意到了，冷风中夹带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是新进的食材吗？貌似还很新鲜。
他望向冷藏室深处，在那片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威廉一步步向前，看得越来越清晰，那双眼睛的上面多出一双角，下面多出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巴，那是一张脸，一张已经死去的牛头怪的脸。
威廉吓到节节后退，环顾四周，还有几十张一样的脸在在看他，不仅有牛头怪，还有马面怪，他们被冻僵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这哪是什么冷藏室，这分明就是停尸间！
他想问小妖这是什么情况，可一低头才发现，刚才拦他的小妖，现在早已不在他的脚下。
威廉猛然间抬头，就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
威廉顺势倒下，耳边传来小妖的奸笑声。
“嘿嘿，都说不让你进去了，你还进去，活该。”
小妖又举起菜板，继续朝威廉的脑袋砸去，就在菜板快要落下的那一刻，威廉突然举起右手，一把掐住小妖的脖子。
威廉没有起身，他不需要起身，他的背部伸出一对尖锐锋利酷似镰刀的翅膀，将他支撑了起来。
他是镰翼魔，和食人魔一样，是少有的物理抗性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