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戴莉的回信
连续击发的子弹倾泻在老尼尔的身上，这位枪手似乎对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眼眸内紫色火焰已经熄灭，老尼尔本已伤痕累累的躯体上多出了五个令人心惊的焦黑孔洞。
他的身体顺势直直倒下，视线飞快模糊的老尼尔看到莎莉特斯的幽影穿过自己的臂膀。
她飘浮于半空，被针对灵体的子弹击中的她已经无法维持这样的状态。
莎莉特斯用尽最后的力量，在老尼尔与她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露出一个灿烂，轻松的微笑。
老尼尔未能合拢的眼睛停止了颤动，瞳孔彻底涣散。
而那道微笑的幽影化为如星辰般璀璨的光点，消失不见。
那苍白的手掌捡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回收了所有冰冷黑暗的滑腻丝线的，回归平静的圣赛琳娜骨灰盒。
没有停留，他离开了黑荆棘安保公司，消失于街道的远处。
十几分钟后，噔噔噔的声音响起，代罚者与被代罚者通知赶来的机械之心成员们先后赶到了现场。
在他们的最前方，伦纳德悲伤到麻木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现场。
他看到左胸有着巨大孔洞的，露出明显惊惧的克莱恩。
他看到被子弹击中，血流一地，躺倒于地面的邓恩。
他看到正面已经完全焦黑溃烂，左胸同样有着巨大孔洞，头上、胳膊上、腿上、躯干上被子弹穿透，露出五个弹孔的老尼尔。
伦纳德的身体难以克制地瘫软，他趴跪在地面上，狼狈地爬到离自己最近的克莱恩身前。
不愿相信自己所见的他轻轻摇晃着克莱恩的身体，他觉得这是克莱恩与自己开的玩笑，是他作为“小丑”扮演的需要，是一个轻易就会被看穿的恶作剧。
但无论他怎样嬉笑着，怒骂着想要唤醒这位短暂陪伴过自己，与自己同样有着诸多秘密，曾经互相有过防备，有过试探，充满戒心的同事......
克莱恩似乎要执着地要将这个恶劣的恶作剧继续下去。
伦纳德放下克莱恩，爬到老尼尔的身边，眼泪和鼻涕在他狼狈爬行的路径上画出一道扭曲的线条。
他难以置信老尼尔所受的伤害，似乎这位可以说是廷根市值夜者小队中实战能力最为弱小的老人，遭受了敌人最明显的针对。
若不是老尼尔的面容没有被严重损毁，他简直难以相信，这是老尼尔的......
遗体。
就在伦纳德要离开老尼尔的身边，去看看自己的队长，这里最强大的那位“梦魇”，邓恩的情况时。
伦纳德的灵感忽有触动，他感到自己身后出现一股莫名的阴冷。
打开灵视，他看到五根如同婴儿般娇嫩的细小手指，看到它们长在一条长长的，边缘有着尖锐牙齿的舌头上。
这是独属于戴莉·西蒙妮的信使，它带回了戴莉的信件。
伦纳德用手掌擦了擦满脸的涕泪，将它们没有任何绅士风度地擦在自己干净的衬衣上。
他从正不断尝试碰触克莱恩身体，尝试着唤醒克莱恩的信使那里，轻柔地取下了信件：
“没用的，我尝试过了，他想再多睡一会儿。”
懵懂的信使呆愣了一会儿，随后五根滑腻的手指轻轻向内弯曲，表达了自己对伦纳德的信任。
接着，它向下飘去，钻入了嵌于地板上，没有面容的那张脸。
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消失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大厅。
伦纳德强行挤出难看的笑容，替克莱恩拆开了那封信件，那是属于戴莉·西蒙妮的熟悉字迹：
克莱恩，你寄来信的时候，就不能不光只谈公事吗？
哦，对，看这笔迹，想必是廷根市值夜者小队的队长大人写的，那就不难理解了。
说真的，克莱恩，你可不能像邓恩那样木讷，值夜者队伍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姑娘的。
比如罗珊，虽然她有点话痨，但心地十分善良，除了思路偶尔有些跳脱，她简直是女友的不二人选。
嗯，又比如说西迦，她是位外表看起来冷淡，但心思非常细腻的女士，不然也没可能成为一名兼职作家，我几乎可以预见，她未来成为一名成熟女士时惊人的魅力。
......
呐，听我的，你要趁年轻，趁着自己有着青春的优势，向她们发起猛烈的进攻。
对了，你得把这话转告给伦纳德，科恩黎，还有其他队伍里年轻的男士。
上梁不正下梁歪，罗赛尔大帝的这句俗语真的很有道理。
什么样的队长带出什么样的队员，啧啧啧，真替你们的未来感到担忧。
哎，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们的黑夜女神是位男神，这样，也许你们就能像我一样，活出点儿爷们儿的气质。
唔，赞美女神，我认错，我刚才说错了话！
嗯，谈正事儿，我向圣堂汇报了邓......哦不，是你克莱恩的请求。
崭新出厂的新型电报机很快就会来到黑荆棘安保公司，嘿，邓恩又得因为学习用法掉些头发了。
还有，圣堂已经派来了一位加入值夜者队伍已经有些年头的，医疗领域的非凡者，他是一位从隐秘组织中发展来的值夜者。
他应该会在近期抵达廷根，为老尼尔提供治疗。
说句题外话，我觉得你们一个个真的有点冷血。
这样一位，嗯......罗塞尔大帝口中的“空巢老人”，你们怎么一点儿为他撮合一段夕阳恋情的心思都没有？
要是他因为身体情况不得不告病退休，谁去照顾他，你们这群连女人的手都不敢碰的大男孩儿吗？
我是认真的，你们应该重视这件事情，我们可能体会不到他独居时的孤独。
值夜者小队就是他的一切，克莱恩，你能想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真心希望老尼尔能尽快康复，请务必替我转达我对他的思念。
哎，一下子写了太多，一页纸都快装不下了，都怪你们的队长，这么让人不省心。
替我骂他几句，嗯，不用当面骂，背地里偷偷骂几句就行，他还是很关心你们的。
等过去这阵子忙碌的时间，我就请个假回廷根看一看。
等着我手把手教你如何迷倒那些女孩子吧，大男孩儿！
信件的正文结束，下面是戴莉的署名。
伦纳德一遍又一遍地自上而下看着书信的内容，他的脸上不时浮现苦涩的笑容，他的眼眶里是无数情绪糅杂的泪水。
情绪渐渐失去控制的伦纳德双手不断猛砸地面，砸得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砸得地面上出现鲜红的拳印。
突然，伦纳德的耳畔传来刚刚越过他身子，探查邓恩情况的那位机械之心成员充满惊喜的声音：
“伦纳德，你们的队长，他，他还有气息！”
情绪失控的伦纳德像是濒死之人突然抓到救命的稻草，他飞快地朝着邓恩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