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情
老高走到门前，探出脑袋朝四周看了看后缩了回来，房门紧闭，随后快步走到高景行身前说道：“这其中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家族里一直流传下来的，当这个东西主动选择它所选择的人时候，仙路就要再次开启了......”
“仙路?”
“不错，而你是能够进出飘渺仙域任何秘境的唯一一人。同时修为到了地仙后，这个东西将会将你的一切信息公布给整个飘渺仙域的天下人。”老高面色凝重道，“进而引发传说中的‘封神’，而这，也就是一直以来民间读物《封神榜》的根源。”
高景行闻言只觉得老高除了疯狂就只剩疯狂了，除此之外便是震惊。
“另外我能选择给你，呵呵，当然也是有奢望的，那就是希望你日后庇佑一下高家人。”老高作揖说道，“整个飘渺仙域动乱，你天资在外门是最出众的一个，也是唯一。内门逐出的能回去的早已经回去，剩下的也是觉得这外门的日子会更好过，所以这次试炼内门第一非你莫属。”
“你说的倒是轻巧，一旦我以第一进入内门，呵呵，恐怕不出三日，我就已经身首异处了。”高景行撇了撇嘴，摇头说，“我的姓也本就是高，所以谈不上庇佑。”
“呵呵，你能拥有它，就注定了你不是只存在这一世的人，到最后你的选择是什么......没人知道......”老高闻言沉默一阵，随后缓缓开口道：“当然，事到如今，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的修炼日后必须极度需要资源，否则必定会遭到他人的眼红。”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如今我连练气都没入门，不过处在炼体期......”
“那就剑走偏锋！”老高闻言厉声说道，随后整个人激动的双掌拍在桌上低吼道，“你只要敢，我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境境做到极致！”
高景行闻言摇了摇头，他明白老高说的境境做到极致是什么意思。
凡人则是从炼体开始，当他们的身体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在这期间需要不停的打熬筋骨，来让身体容纳更多的灵气。随后当了溢满的时候或者觉得实在没办法存纳之时，去做灵根测试，以将自己的未来的极限显示出来，随后宗门再去根据显示出来的灵根进行培养。
之所以不选择没有经过打磨直接筛选好的灵根也是因为宗门也是在没有能力和时间去一点一滴的培养修行者的心性。
而高景行想要在每一个境界做到极致，就必须放弃灵根测试，或者在灵根测试时彻底放弃，只有这样才不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在往后的路遇到每一次突破都必须竭尽全力压下，并直至压到它彻底破碎为止，随后重塑再次朝着这个境界冲击，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但是其中痛苦远非常人能够承受。
“不可能，老高......”高景行咽了咽口水，“你知道炼体境重塑是多难吗？”
“所以你才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夺得第一名。”老高沉声道。
“呵，这些东西本来不是我的，让我从八大家口中夺食......这外门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老高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可你已经......高景行！你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一旦你暴露了并且没有实力去占据它，你将会失去什么吗！”
高景行搓了搓自己的脸，随后快速起身走至门口处停下。
老高看不见他的脸，在这一刻他只觉得高景行似乎在纠结什么东西，不过他明白这些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他是不会记在心上的，毕竟如果他会记在心上，他根本做不到飘渺宗外门最强。
也只有老高知道，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个年轻人为了能够吃上一口饭受了多少苦。
如今的他比外门的任何人都要贪婪，那是一种骨子里的贪婪。
来自于生存的贪婪。
他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他会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丢下？
“......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高景行沉默了一会儿，“我做不到保下你们高家人。”
“呵呵，没事儿。高少爷尽力就行，我们余下高家人的命啊.....交给我们自己就好了。”老高沉声道，此刻的他对高景行的称呼已然改变，这是他第一次叫高景行为高少爷，“你我虽然不是一家，但到底都姓高.....你还年轻，短短数年你看我都老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你老了。”高景行叹了一口气，“他也走了七年了。”
“他的事，也不是你的问题。”老高站在原地静静的说，“他当初告诉你就不后悔，东窗事发更不后悔。这件事情也不出自于你口，呵呵，如果不是你的勤奋刻苦才有如今的成就，恐怕也早已被上面抓去了吧。”
“他们跟在我身后，盯了七年了啊......”
“所以他们也不得不佩服你。”老高用颇为欣赏的语气说道，“年轻人啊，你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老高跟你的这个交易，也纯粹就当是送个人情吧。只是说到底，我更希望有一天你成功了，就稍微帮帮我儿子。”
“你有儿子了？”高景行有些讶异。
“呵呵，叫高家书。”
“家书。”高景行喃喃道，“好名字。”
“嗯，我们来了飘渺宗就再也没回去过。”
高景行知道老高说的是什么，大家都有各自的故事，索性就不再将这道血淋淋的伤口撕开：“那我走了，你记得让下面的人准备一下做灵根测试。”
“我知道......”
没等老高说完，高景行就已经推门而出。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飘渺宗的街道上，四周垃圾都堆在了街道两侧，而在垃圾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乞丐依靠着柱子裹着一层绒毯就这样躺在地上。
这样的场面在外门随处可见。
高景行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一旦要改变，恐怕有不少人为此要流血了。
如果在很小时候高景行或许会伸出援手帮助帮助他们，可是如今的他却并不会这样做了。时间让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体魄，可却带走了他童年那温良的心。
多少次高景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都不免有些动容，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不是他应该出手帮助的事情。
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处境如今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高景行对于老高的话究竟有多少信任这很难说，绝大多数时候他更觉得自己是很难轻易相信别人的。
七年前。
“师兄，你可不要骗我啊！”尚且年幼的高景行顶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曾经的那个人，只可惜如今的他连那个人的脸也记不清了。高景行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记得他很久很久，但只可惜如今只记得他的声音，以及当时那独一份再也无法复制的感觉。
男人摸了摸高景行的脑袋，细细为他讲着这一方天地的秘辛。
“景行，仙域之大远非你能想象，在飘渺之外还有四大仙域。只不过如今我们都被阻隔起来了。”
“阻隔起来了？”
“不错，在这四大仙域与飘渺仙域接壤的地方有一层天然的界壁。除此之外，每个世界的景色都不一样.......”高景行倚靠在男人的身旁，顺着男人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似乎向他眨眼睛一般，“你还记得那个关于仙凡的传说吗？”
“嗯。”高景行用力地点了点头。
“仙凡仙凡，我们这些人其实最开始都是仙。”男人似乎带着几分嘲弄，“呵呵，这些人呐......求到底......原来是求的自己。”
那时候的高景行还不明白其中意味，但对于听到传说中的仙人竟然从人出生的时候就是。
“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死呢？”
“.......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从那一天后，他这个在记忆中对自己十分温暖的师兄就惨遭八大家联手追杀，最终死在格外晴朗的一天。
对于高景行来说，他对飘渺宗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相反更多时候是内心下意识的疏离。再加上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也让他明白，在这个地方，许多时候许多事都是受整个飘渺宗高层管制的。
傍晚。
高景行一个人躺在河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整块石头有着一个光滑的切面，好像一面镜子一般。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来这儿。”
高景行听声音就知道是沈雯，只不过这回的她不再是隐藏在阴影之下。
“你这段时间消失去哪儿了？”沈雯浅浅的笑了笑，目光看向高景行似乎充满了担忧之色。
“没去哪儿。”高景行翻过身，避开沈雯的目光，“你不是说让我见他吗？过几天我抽空去见他，呵呵，跑了一年多了......他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吗？”
沈雯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摇了摇头：“他没说什么，只是说你们之间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闻言高景行也沉默住了，傍晚的风坐着时间的顺风车，一溜烟地带着太阳冲了过去，红的像咸鸭蛋心一样的太阳转眼不见，再次开口高景行也只剩下了苦笑。
“他经脉被废了。”沈雯突然开口道。
“筋脉被废了？”高景行有些讶异。
沈雯的声音听不出带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很平淡的样子，这种事情对于飘渺宗外门的人来说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起共事之人的背叛，朋友的亡命天涯，甚至相识的好友沦落到筋脉被废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飘渺宗外门都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这些事和飘渺宗的未来相比，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嗯，是上面做的。他偷的东西被上面取走了，可能上面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一直留着的，不然恐怕早就来找你的麻烦了。”
高景行冷笑一声，坐了起来伸个懒腰，转头看向沈雯：“呵呵，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上面的人也没想到搜魂吗？唉，所以他说我的欠他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啊......这人可真的是奇怪，都是做出了这种事情的人，还会替人把秘密埋在心里。”
“这个世界上能守住秘密的人不多，起码从这点可以看出，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沈雯上前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下披在了高景行的身上，“你姐姐们都离开了你，只剩下我来照顾你了，好好披着，可别给自己冻感冒了。”
“呵呵，不错到把自己筋脉都玩废吗？路到底是他自己选择的......”听见沈雯这样说，高景行难得温柔，沉默良久后再次开口道:“雯姐，就别担心了。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嗯，老高那边开始在运作了。”
“运作？”
“估计是为了让你进飘渺宗内部吧。”沈雯笑笑说，“你前脚走，我后脚到。我和老高聊了聊，他说你是外门的希望。”
“他应该知道，我的目标不在飘渺宗。”高景行长叹一口气，“现如今飘渺仙域狼烟四起，大大小小的宗门都解散后化整为零，散落整个仙域，不仅为了传说中的仙迹，更是为了抢夺修炼资源.....”
“但你起码可以改变外门的情况。”
“外门......”高景行轻声喃喃道。
他不禁想起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这些年。
自记事起，高景行就一个又一个的失去了自己身边的亲人。在他十五岁时，唯一对他好，并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兄也惨死在了宗门手下，再之后他就再也没经历过什么好的事情了。
“雯姐，我就一个普通人，你真当我是神仙了啊？”
沈雯翻了个白眼后说：“行啦，走啦！天都黑了，你这小孩儿想什么呢？老高会帮你处理好这一切的，到时候只等你进了上面，混的不错了再处理这外门的问题啊。”
“是！”高景行无奈道，对于这个宠溺自己的女人高景行很少拒绝。
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沈雯已经很少再去要求他做什么事情了，反而逐渐开始以高景行为重心。
夜幕下，两个人彼此依偎，搀扶着走了回去。临近大路，沈雯松开高景行的胳膊，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一声：“行啦！这里你得自己走了，免得被人看见。”
“呵呵，知道的，不过这里没那么多人，倒不必那么小心。”
沈雯只是后退一步，摇了摇头：“不的，我是一个只适合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动你.......”
高景行沉默片刻，不禁想到从前自己的亲人离自己而去的时候，让沈雯跪在一旁发誓会守护自己一辈子，如今看来她依旧这样守着那一日的诺言，只是在高景行的眼里来说，这对于一个正处花季的女人来说未免太可怜了。
其实自从高景行一个人后，这些年他的心中一直一件想的事情，那就是让飘渺宗的高层好好看看外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高景行和沈雯分开，快步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天上皎洁如玉盘的月亮高高的挂着，照着高景行那贫瘠的温柔乡，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了窗前盘腿坐下，静静感受着天地之间的灵气朝着他的体内疯狂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