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湖非我愿
方家俊刻意等了一会儿，让那边的干女儿们疯过劲儿了之后才回去找她们。
通常来说这个时候他返回，是要宣布聚餐到此为止的。不过Apple等人还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借口他之前躲着没出来，想要再灌几下。
她们的酒量都很大，今天只能算小酌，微醺而已，恰到好处。
方家俊没有一味拒绝，配合地跟她们多喝了一会儿。而她们碰杯的时候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夜半时分，宾主尽欢，Apple叫嚣着要带她们一起在方家俊那里留宿。
“今天不行，以后也不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
方家俊不答，在Apple疑惑的眼神以及内心不好的预感之下，他站起来走到这群人的中间，像往常那样拍了拍手吸引她们的注意，表明自己要发号施令了。
“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之所以没有放在开始之前，而是现在结束的时候讲，是不想影响了你们的兴致，如今我心愿已了。”
“对我来说这件事是由来已久，并非心血来潮的决定，不过对你们来说，可能会稍显突然。”
“我金盆洗手了，从今晚开始。”
方家俊知道不管怎么说，对她们都会是惊讶的，所以直截了当。
“金盆洗手……”
她们当然明白这个词是什么含义，脑中又闪过一丝恍然，原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告别。
而且是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老豆，你是开玩笑的吧？”
有人觉得难以置信，她的提问引来不少希冀的目光，投在方家俊身上。
“不，我是认真的。”
方家俊的答案注定要让她们失望，这下她们不得不面对了，茫然过后，一种巨大的无力和恐慌笼罩了心头。
有人的情绪激动：“可是，为什么呀，大家都说我们现在越来越好了，还说老豆你要大展宏图呢！”
方家俊最近江湖地位提高得很快。
一来是因为东星的肥龙放弃跟他竞争之后，所谓的“油尖旺三大马王”他做得稳稳当当，再也不会有人不服。
二来是因为他作为“庙街话事人”已经被初步接受，在雷耀扬死后，还没有人对此表示过异议，或者发起挑战。
眼瞅着，就是一颗江湖新星冉冉升起。
连带着方家俊的干女儿最近收到了不少的恭喜，她们本来就受到同行的羡慕，现在出去的时候更被高看几分。
然而，这不是方家俊想要的。
方家俊没有试图跟她们讲什么“急流勇退”的道理，也没有说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不是长久之计，那样的话听起来难免会有贬低之意。
“我已经决定了。”
他用最简单的话，让自己的干女儿们明白，就像以往许多次一样，这个结果已经不可更改。
她们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是好，而平时最活跃的Apple沉着脸一言不发，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怯生生地开口。
“那我们怎么办？”
这是一个好问题，方家俊自然早有准备。
“你们叫我一声老豆，就是父女一场，虽然现在缘分已尽，虽然我做这个决定没有跟你们商量，但是我也应该给你们有一个交代。”
“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你们可以继续做以前的工作，只是我不再做你们的老豆了。”
“我已经跟洪兴的靓妈，还有和联胜的吉米仔说好，如果想要跟他们的，随时可以过去。”
“到那边之后待遇不变，以前跟我的时候拿多少，在他们那里仍旧拿多少。如果他们食言的话，算我所托非人，你们回来找我，我都给补齐。”
不太谦虚地说，方家俊的退出是影响了这一行的市场格局的。
仅凭这一点而言，靓妈跟吉米仔都乐意给他这个面子，何况他的干女儿们平均质素很高，都是抢手货。
那俩人甚至都想好了，等方家俊退隐之后，他亲手调教过的女儿就成了“绝版”，还可以打造成一个噱头。
有这一条，可以解她们后顾之忧。
“第二个选择，你们老豆我，金盆洗手之后打算自己做点生意。”
“本来就是要招伙计的，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我当然也很乐意，不过挣钱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我也担保不了你们的前程。”
“所以，决定权在你们。”
方家俊说完之后，她们依旧不知所措，不过相比于刚开始的一片空白要好得多了，毕竟选择题比问答题容易做。
“你做什么生意？”
居然是刚才沉默的Apple开口了，方家俊绕过几个人，走到烧烤架旁边，举起他们刚才吃剩下的一串撒尿牛丸。
“就是这个。”
“这个东西叫撒尿牛丸，姑且算是我发明的吧。这辈子的第一桶金，我就打算靠它了。”
她们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今晚都吃了这个撒尿牛丸，而且对它的味道都很认可，但还是很难想象，这么不起眼的东西能做成什么大生意。
方家俊对自己当然是很有信心的，但并没有在这里大吹大擂，这又不是他的路演推介会。
何况除了他本人因为知道撒尿牛丸的威力所以底气十足之外，在别人面前拍胸脯说跟着我铁定赚钱，不会令人信服，只会让别人觉得像江湖骗子。
别说这些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女人，就算是中环那些西装革履的投资银行家来了，也多半不会看好。
方家俊今晚特地让她们吃了撒尿牛丸，就是为了她们能知道，他要做的是个什么东西。
剩下的，交给缘分吧。
“老豆，我跟你！”
让人意外的是，方家俊刚刚说完，就有人这么快接了上去，所有人都往出声的地方看去。
是柳飘飘。
这样一来大家就不觉得意外了，因为她们都知道柳飘飘对方家俊有多依赖的。这肯定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单纯是出于信任。
方家俊冲她点了点头，表示心意已领，却伸手制止了。
因为柳飘飘的话会给别人造成一种心理压力，好像要逼她们当场表态似的，这不是方家俊的本意。
“对你们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所以不必现在就答复我。你们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给我一个答案。”
“今天，就先回去吧。”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默默地起身，明明上来的时候还兴高采烈，而离开的时候却全都愁容满面。
Apple落在了最后面，她挽着柳飘飘的手，两人向来关系要好。
“你不做了，是因为她吗？”
她往方小玲那边努了努嘴，方家俊并未否认。
“主要是为了我自己。”
Apple听完之后心里不知是何反应，沉默半晌之后，还是坚定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跟飘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