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两个名字
皇帝的寝宫。
房间里是最为顶级的供暖系统，从墙壁里散发的热量可以提供最舒适的温度。
作为冰雪帝国皇帝的寝宫，防寒一向是重中之重，冰雪帝国的皇帝陛下可以热死却不可以冻死。
一名男人躺在了名贵的棉被里，虚弱不堪，而一名宫女正在小心翼翼伺候他，仔仔细细喂他喝药，喂他吃东西。
一名年轻人走进了皇帝陛下的寝宫，他一身白衣，浑身散发着寒冷清新的气息，就像是江南水乡冬天的冷空气，沁人心脾，又像是北方寒潮源头的暴风雪，肃杀决绝！
作为皇帝陛下的寝宫，防寒是重中之重，防卫更是重中之重。
无论何时，皇帝陛下的安全永远是首位的，那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谁能无所谓进入这座寝宫？肯定是掌握了皇宫防卫的那个人。
“小七，辛苦你了。”
离皇风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像是冬天清晨的阳光落在雪面上，光亮美好。
他斜了一眼这个宫女，并不会正眼瞧她，也并非是瞧不起一个侍女，而是生怕自己的威严伤害到了一个普通人。
“殿下，能为殿下服务，这是奴婢的荣幸。”那名宫女诚惶诚恐，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
伴君如伴狮，对于她们而言，也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伺候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她们之所以现在不习惯，是因为不习惯这个时节。
“小七，你先退下，我与父皇交谈交谈，沟通一下父子之情。“离皇风淡淡道。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宫女的耳中却携带风雷，如同雷霆之震，让人不敢反抗。
“是，殿下。”名为小七的宫侍真诚说道，“不，现在应该改口陛下了，现在，您才是冰雪帝国真正的统治者。”
老皇帝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个说法也不错。
离皇风斜了她一眼，一丝奇异的光泽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住口，我尊敬的父皇还没死，你一个小小的侍女敢说这话，不要命了吗？”
“奴婢知罪，求殿下恕罪，求殿下降罪。”名为小七的侍女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离皇风的脸上一片平静，瞧不出喜怒：“退下，念在你服侍父皇仔细，不惩罚了，滚！”
“是，奴婢告退。”
那名宫女走了出去，连带寝宫里其他的侍女一起离开了这座宫殿，把空间交给了这对父子。
“父皇，你要死了。我知道你并不怕死，我不会说您不会死的废话。我会守好脚下这片土地的，您安心去吧。”离皇风靠在老人的身边，一字一顿道。
老皇帝已经是虚弱之至：“你……是个好皇帝，却不适合当现在的皇帝。”
离皇风岔开了话题，说道：“您放心，父皇。我答应过母亲，不会伤害你的。”
老皇帝努力睁开了双眼，油尽灯枯的他说道：“我的死活不重要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母亲，请你好好照顾她，让约商那孩子陪她，不要让她太伤心。”
关于离谐月与离明心的母亲，老皇帝却并不怎么担心，离皇风这个聪明人一定会争取最大的好处，不会轻易伤害她。
离皇风道：“父皇，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约商这个孩子生性善良，让他陪伴母亲再好不过。”
“是吗，很好。”
离皇风开口问道：“父皇，您后悔吗？”
老皇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仔细思考一下，老皇帝为什么会老成这个外表，真正的耄耋老者。
自是因为生命元气损伤太多，为了那个神经病地方的安全。
“我离悠怀从不后悔，要说遗憾的就是对不起你的母亲。”
说完，老皇帝像是死了一般。
交代完了该交代的，问完了该问的，离皇风并不留恋这个悲伤的地方。
“父皇，我走了。”
离皇风走到了外面。
“小七，照顾好父皇，不要让他出意外，我承诺过母亲不会伤他。”
“是，殿下。”
宫女低下了头。
一众侍女走回了寝宫。
小七走向了老皇帝。
其他的侍女站在一旁，等候女侍长的吩咐。
正在这时，老皇帝努力睁开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
小七一步一步向前走，一片安静。
一道清冷之至的寒光划破了这片安静的空间，肃杀到了顶点，一道剑光掠过了寝宫里每一名侍女，寒光上的寒气像是缠缠绵绵的丝絮，经久不散。
一瞬间，全死！
全部是割喉，准确塑造了死亡。
强大！
重要的不是小七杀死了寝宫里的侍女，而是在不惊动外面侍卫的前提下杀死了这群侍女。
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散发一丝血腥，不迸发一点能量波动。
把强大的玄天能量完全凝结在了一把剑里，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汇聚了巨大的攻击力。
徐云瀚、徐寒洛、沈锦河这等专门搞暗杀的方可明白这一剑多么厉害。
倘若徐云瀚在场，他的评价是这个小七的水平可以与“紫衣”媲美。
小七走到了老皇帝面前。
“陛下。”
“时间差不多了，你要走了。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交付给你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老皇帝强撑着说道。
“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小七道。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话是假的。
离皇风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们在准备，离皇风一定也在准备。
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都是聪明人，谁敢说一定成功。
小七走了。
她什么伪装也没做，这么在皇宫的走廊里走，如入无人之境。
对于筑基境的而言，会发现她分明在走，却从自己的感知里消失了。
小七非常了解皇宫的部署，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不是难事。
她为了今天准备了好多年，应急的路线几十条，为的就是安全离开。
她必须安全离开，之后的事情才可能开始，她要是死在这严防死守的皇宫里，像是燎原星火止于一点火星。
她一步一步走，步伐镇定，从容不迫，终于从一条暗道离开了皇宫。
可她却不知道，一双眼睛正在后方盯着她。
……
……
小七离开了五分钟。
一群侍者已经走进了寝宫，把死尸拖走，幸好这群宫女没流血，伤口让寒气冻住了，收拾挺简单的。
离皇风亲眼见证小七离开了皇宫，之后他回到了离悠怀的寝宫。
“父皇，小七走了，我亲眼送她走的。”
离悠怀已经睁不开眼了，只是露出一条缝。
“哦，不奇怪。你是怎么发现的？”
离悠怀心里是不理解的，可他早已算好了事情发生的各个可能。
小七死了，无碍大局。
离皇风道：“父皇，我一早知道她是你的心腹。照顾你，不在你身旁放一个你值得信任的人，您会安心吗？”
离悠怀咳了两声，他的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小七遭到怀疑，离悠怀可以理解，离皇风也是生性多疑的人。
她现在暴露，正常。
可要说一开始就暴露，离悠怀不信，那条线是不可能与离皇风接触的，要说接触也是敌人。
为了小七这个人，离悠怀把一个局安排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离皇风是怎么发现的？
不可能！
离皇风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离皇风不需要欺骗一个死人。”
合上双眼，离悠怀已经可以等死了。
离皇风道：“你把诏书发出去了，明面上的实力，我是占绝对的下风。你在担心我的底牌。”
“明面上必败无疑，胜负靠的是暗手。”
“父皇，你已经要死了，我不介意满足您的好奇，底牌就是两个名字。”
离皇风俯下身，低下头，凑在他耳畔说道：“……与他的老师。”
作为皇帝，离悠怀的能力毋庸置疑，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晦涩的小门，几乎是一下子把所有的不合理连在了一起，逻辑通顺。
这是真的！
离悠怀睁大了眼睛，衰老之至、生命缓缓熄灭的身躯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
之后，离悠怀死了。
离皇风略显意外，又明白这是合理的，缓缓叹了口气：“父皇，您在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