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坦荡的妖，吃人的神
“徒儿你亦是我的佛。”三藏简单的一句话让六耳猕猴的心灵破防了。
他认真地打量了三藏一番，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而后一人一猴都沉默的看向天空，此时晚霞已逝，一轮满月正在缓缓升起。
片刻后，三藏淡淡的一笑，他站起身来，将身上大红的袈裟一甩，双手用力抓起木筏往流沙河中一丢，而后脚下用力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木筏之上。
“将军，咱们渡河吧……”三藏的声音在流沙河畔响起。
随后苏定方跳上三藏的木筏，接着士兵们将一个个木筏丢入水中，六耳猕猴和其他士兵上了后面的木筏。
伴随着满月的升起，流沙河上黄沙沉底，河面变得清澈平静，倒映着天际一轮满月，竟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才是水面？
满月下，第一艘木筏缓缓飘荡在流沙河中，渐渐地河岸已经看不到，远远看去好像是明月中有一只木筏在飘荡。
苏定方站在木筏前端，他手中握着长枪，虽然四周风平浪静，此情此景美如画卷，但他双目警惕，那手中长枪好像随时都要呼之欲出。
三藏站在木筏后方，他的袈裟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右手持着禅杖站的稳稳当当。
两日时间肯定是不够渡过八百里宽的流沙河，好在这支西行队伍中还有一条小白龙。
现在的问题只是流沙河中的妖魔，只要三藏和苏定方处理了这个妖魔，后面小白龙就能兴风作浪，让那些竹筏载着士兵快速过河。
三藏和苏定方都非常警惕，木筏在平静的流沙河行驶了大半个时辰，虽然距离到河中央还很远，但距离岸边也已经很远了。
终于原本平静的河面忽然出现层层涟漪，很快涟漪越来越明显，渐渐地竟然形成一股漩涡，连木筏也开始随着漩涡旋转。
木筏原地打着转，而且随着漩涡扩大越转越快，连三藏和苏定方都快要站立不稳了。
就在流沙河中生出异变时，遥远的灵山大雷音寺中，如来佛祖高坐金莲台，虚空之中一尊尊佛陀耸立，四周还有身上散发着佛光的罗汉。
如今大雷音寺中有四座莲台空置，那里曾是四大菩萨的位置，不过都被朱大常给杀了。
“三藏已至流沙河，在这里金蝉子将觉醒宿世记忆，可惜他已误入歧途，十世轮回都无法让他回头是岸，摩诃迦叶便由你来为师弟超度吧。”如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在大雷音寺中响起。
当如来叫出摩诃迦叶这个名字时，距离他最近的一位尊者走下莲台，他双手合十对着如来一拜，口中恭敬地说道：“弟子谨遵法旨。”
这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尊者，他身穿洁白的僧袍，双眼清澈而睿智，看上去就像一位埋头苦读的读书人，单纯的让人觉得无比干净。
按辈分摩诃迦叶确实是金蝉子的师兄，也是如来众弟子中悟性最高的一位，因为只有他领悟到了如来拈花一笑的真谛。
摩诃迦叶领旨后，如来又继续说道：“此番那唐国国师必然会力保三藏，不过已确认此人无法飞天遁地，其余弟子并五百罗汉前往流沙河布下‘大悲胎藏生曼荼罗结界’。”
如来话毕，大雷音寺中所有佛陀罗汉都起身领命，很显然这一次灵山要在流沙河来个大决战，如来还想在这里杀了朱大常。
很快灵山之上佛光弥漫，大雷音寺众佛倾巢而出，而远在长安的朱大常对此还一无所知。
甚至他还在院子里品着茶赏着月。
朝野内外的舆论对朱大常很不利，但他好像完全听不见，今夜月圆天晴，他便让府中下人准备了些小吃茶水，在院子里赏起了月。
“每日听到那些对老祖不利的言论，我这心里就愤愤不平，现在见到老祖如此泰然，我竟也莫名的安心了。”洛神陪在朱大常身边，看着悠闲的朱大常，她原本不太好也有些浮躁的心情，竟也一下子平静了起来。
“今晚月色不错，良辰美景自然令人心情愉悦，不如请那位出来一起赏月吧。”朱大常看着天空满月，忽然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房间。
洛神盈盈一笑，她明白朱大常的意思，自从春天到来后，遇到阳光明媚的日子，朱大常都会命下人将那具残缺的女尸搬到院子里，放在椅子上晒太阳，他说是让那位透透气。
现在那具尸体除了眼睛闭着，没有一丝生机外，真的就像一个沉睡的人，她的生活方式也与常人无异，甚至每日都有侍女去给她洗脸换衣裳。
在洛神的搀扶下，女尸来到了朱大常身边，并坐在了石凳上，整个过程看不出来她是一具残缺的尸体，但行尸走肉的感觉很重，就算坐在那里也纹丝不动，如同没有生命的塑像。
朱大常这里悠闲自得美人相伴，三藏那里可是大战一触即发。
“法师小心，那妖怪要出来了。”木筏前端的苏定方沉声说道，目光不断在附近河域搜寻。
“大胆妖孽还不现身？”随即三藏一声怒喝，手中禅杖猛然朝着水中一击。
紧接着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在水下响起，那漩涡也一下停了下来，木筏四周水浪炸起，溅了三藏和苏定方一身。
三藏将禅杖收回，下一刻一个蓝面獠牙赤须红发的妖人浮出水面，他脚下踏浪，正一脸凶相的看着三藏。
这红发妖人外形甚是凶恶，手中提着一柄明晃晃的月牙铲，腰间还挂着一串骷髅头，足足有九个之多，一看便知这妖人定是害了不少人性命。
“咦，这一世的和尚倒还有两下子。”红发妖人看着三藏饶有兴致地说道，目光却是跃跃欲试的。
三藏看到这红发妖人腰间的骷髅头，便知这不是什么好妖怪，而且对方说自己这一世，好像对方见过自己前几世一样。
“你认识我？在此也是为了吃我以求长生不死？”三藏问了一句。
他早就感觉这西行之路处处透露着蹊跷，而随着九转金丹的炼化，三藏一些前世的记忆也开始零星的出现。
“吃了你长生不死，不过是骗骗那些没有背景的妖怪，实话告诉你也无法，吾乃天庭卷帘大将，只要杀了你，吾就能重登神位逍遥自在，反正我已经杀了你九次，你就再让我杀一次岂不是十全十美？”红发妖人就是卷帘大将，他一脸戏谑的对三藏说道，颇有几分猫戏老鼠的样子。
三藏听得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天庭的大神，可自己眼前所见，加上百姓口中对这流沙河的描述，这卷帘大将分明就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妖魔。
“你既身为天庭大神，为何要在流沙河兴风作恶，你乃天神却不上体天心下护黎民，残害那么多生灵与妖魔何异？”三藏义正言辞的质问道，这一刻他的内心非常不平静，因为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妖什么是神？
这一路走来，三藏已经见过不少的妖了，但其中不乏黑熊精，黄风怪这种善良坦荡的妖，现在三藏遇到了神，可却是吃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