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从代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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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替罪羔羊

五日后。

一对母子被阿福送到客店。

“祁公子,这便是到彦之与其母到氏。”阿福指了指从马车上下来的俩人。

“多谢,替我向王大人问好,改日一定登门拜谢。”祁平生嘴上客气地说着,眼神却不自主地看向到彦之。

少年一身窄袖黑衣,皮肤偏黑,身材比一般人壮硕一点,但跟蒯恩完全没法比。

与祁平生想象的不太一样,这种体格明显就不是如蒯恩一般顶锋冲阵的那种猛将,倒更像是老实的庄稼汉。

不过也对,一将功成万骨枯。

除开一些老天爷赏饭吃的绝世猛人,如项羽、吕布、李存孝等人,个人武力值堪称人类天花板之外,其他大多都是时势造英雄,靠指挥一场场战斗,以底层士卒的累累白骨,攀升名将宝座。

“到彦之,这便是祁公子,托付王大人救你母子至京师的贵人。”阿福说完,对祁平生一礼后,很自觉地离开了。

到氏已经虚弱的口不能言,到彦之搀扶着她躬身道:“见过祁公子,感谢公子大恩。”

作为一个挑粪为生的底层庶民,被一个名门公子两次托人找上门,还救他们母子于水火,他很是受宠若惊。

起初王谧的人第一次找到他时,考虑到家中母亲病重,便委婉回绝了来京师;这次三吴之地发生动乱,王谧的人再次找到他,还未开口,他就主动询问可否带他母二人离开,倒也省去一番口舌。

不过由于到氏身体情况不太好,路上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因此才拖了这么久。

“到兄不必客气。”祁平生见其母到氏气喘吁吁站都站不稳,关心询问,“不知令堂得的什么病?”

若是他能救治这病,便能很快让到彦之归心,多一个忠诚下属。

“家母乃是风症,当年生下我后,坐月内时不慎风邪侵体,久病成疾。”到彦之说着说着,便开始流泪。

向来孝顺的他心中十分愧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娘亲患病。同时,也痛恨自己无能,没钱找郎中医治,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病情愈来愈重,直至卧床不起。

“原来是风症,以令堂目前情况,亟需静心调养,再辅以汤药,月余即可痊愈。”祁平生自信地说道。

到彦之惊喜道:“公子能治?”

“我哥哥乃远近闻名神医,自然能治!”獐儿文绉绉地插话,最近她学了不少生词,开始活学活用到日常交谈中。

到彦之一脸希冀地望着祁平生,希望能得到他本人的肯定答复。

祁平生颔首道:“能治,防风汤、葛根汤、羊肉汤这些都能药到病除。”

到氏的病主要是拖得太久,到彦之又没钱医治,所以才会如此严重。在东晋时期,到氏这种情况能一拖十几年,活到现在,已算是奇迹。

到彦之高兴之余,却又忽然想到,自己根本没钱,请不起有神医之名的祁平生,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多谢祁公子美意,可我...没钱。”

“小事罢了,祁某为寒庶医治,诊费只需一枚五铢。”祁平生负手而立,微笑道。

那神态,在到彦之眼中,宛如救苦救难的神灵一般,发着光。

...

为到氏开好药,将到彦之两母子安顿在客店,祁平生与来福再次来到乌衣巷。

他先是去王谧那里,当面感谢过后,又去拜访谢琰。

碰巧,谢琰今日在家。

家奴通报后,将祁平生俩人领进了当初那间客堂。

现在是三月下旬,天气回暖,客堂四周已没有热气传来,倒是那些奢华的桌牍、摆饰依旧在。

谢琰背着手从门外信步走入,抚着几根胡须笑眯眯道:“贤侄别来无恙。”

“平生拜见谢大人。”祁平生简单一礼,“怎么不见谢混谢公子?”

“小儿领着几个后辈去巷中游览了,稍后便回来,到时你们二人多多交流。”谢琰解释道。

这时,谢琰的家奴拿着一只壶茶和一个巴掌大的竹炉进来,升火煮茶。

“没想到谢大人居然如此雅兴,对这茶汤也喜欢。”祁平生有些意外道。

谢琰大笑道:“哈哈哈,喜好茶汤与否,因人而异,有人觉得它是水厄,有人却奉之如甘饴。”

此时的东晋虽有专门售卖茶水的茶摊、茶肆,但主要是用作解渴之用,都是底层平民百姓在喝,士族借品茗扩展交际的做法还很少。尤其是北方南渡而来的士族,觉得茶水苦涩难耐,将之称为“水厄”,把喝茶当做一件痛苦的事。

相传茶叶乃神农氏发现,最早的野生茶树发源于西南地区,起初是作为药用,而后在益州、荆州一代逐渐兴起饮茶习惯,不过一直不温不火,普及度不是很广。

直到到唐代,茶饮才被上层人士广泛接受,陆羽的《茶经》便是在这时问世,而后茶叶开始由大唐传往周边国家,比如文成公主将茶叶带至吐蕃,使藏人“宁可三日无油盐,不可一日不喝茶”;随遣唐使团来到中国的日本最澄禅师,回日本时带走许多珍惜茶种,将茶饮文化又传至日本。

谢琰不排斥喝茶,有些出乎祁平生意料。

祁平生说道:“称如此甘饴为水厄,倒是有些刻薄了。”

谢琰赛然一笑:“尖酸无知之人妄言罢了,岂懂何谓高雅。”

随后,他又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人啊,得管住嘴,否则不知哪日便祸从口出。”

“确实如此,俗话说风吹连檐瓦,雨打出头椽,人不能太狂妄骄横。”祁平生看着谢琰说道,神态从容,犹如饱经世故般,看透世间一切。

谢琰眼睛虚眯,祁平生今日的沉稳自若,跟昨日在相府大殿上的英挺勃发,简直判若两人。这种矛盾的气质,令谢琰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贤侄莫非风闻了什么?”谢琰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抿一口茶。

祁平生淡淡道:“无需风闻,某些人结局早已注定。”

“哦?愿闻其详。”谢琰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祁平生。

“替罪羔羊。”

谢琰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