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迷宫
冰洞外呼啸的暴风雪毫无预兆地静止了，就像有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雪花凝固在半空中，形成一片晶莹的屏障。苏小暖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像被利爪撕开般裂出一道猩红的口子，血红色的月亮从裂缝中缓缓升起，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像一只充血的眼球，冷酷地注视着这片被冰封的大地。
“呃啊！“苏小暖突然捂住锁骨处的凤凰纹，那里的皮肤烫得吓人，仿佛有人把烧红的烙铁按在上面。她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就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啃食她的骨头。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惨叫出声。随着一声皮肉撕裂的闷响，她的肩胛骨猛地刺破后背的皮肤，化作两道闪着寒光的金属利爪。指甲不再是人类圆润的形状，而是变成了锋利的碳钢刃，在冰洞幽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她颤抖着伸出手，利爪轻轻划过冰壁，坚硬的冰层就像豆腐一样被整齐地切开。
更可怕的变化发生在她的眼睛上。苏小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支离破碎，眼前的世界分裂成无数个六边形的小格子，就像昆虫的复眼。她可以同时看到前后左右的所有景象，这种超乎寻常的视觉让她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涌。
“警告！警告！“苍溟的机械脊椎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这个一向冷静的狼族首领此刻单膝跪地，银白色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死死盯着苏小暖的变化，声音沙哑：“糟了...是雌性特权周的兽化反应！“
他的尾椎处突然裂开一道伤口，却没有流血，而是涌出无数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这些细小的机械单位像水银般流动，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张网的形状竟然像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子宫，微微搏动着，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苏小暖试着迈出一步，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雪豹的形态。但更诡异的是，她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就会像水面一样泛起波纹，随后扭曲变形，仿佛踩在了一个永远走不出的莫比乌斯环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留下的爪印在前方变成了后方，左边变成了右边。
“砰！“一声巨响打破了洞内的寂静。洞顶的冰层突然炸裂，破碎的冰块如雨般落下。九条雪白的狐尾如标枪般刺穿冰顶，每条尾巴的末端都连接着一只半透明的水母。这些水母散发着幽蓝的荧光，触须上闪烁着诡异的符文，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噬梦水母...“苍溟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墨漓，你果然来了！“
苏小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水母已经闪电般贴上了她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紧接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见婴儿时期的自己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细小的四肢被金属环固定。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手术台前，手中的手术刀闪着寒光。女人有着和苏小暖一模一样的凤凰纹身，但眼神冷得像冰。
“振金骨架，能让你活得更久。“名叫雪姬的女人说着，手中的手术刀划开婴儿娇嫩的皮肤。苏小暖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发不出声音。
画面突然切换，她看见雪姬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旧的青铜怀表，表盖上刻着“墨漓赠“三个娟秀的小字。雪姬抚摸着怀表，脸上露出罕见的温柔。
“这才是你真正的母亲。“墨漓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将苏小暖拉回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鼻腔里全是血腥味。抬头看向悬浮在空中的墨漓，这个狐族祭司的右眼竟然是一只机械义眼，金色的瞳孔中转动着细小的齿轮。此刻，那只义眼正投射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全息影像：
三百个和苏小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被关在透明的培养舱里。有的已经腐烂，皮肤上爬满霉斑；有的发生了可怕的变异，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还有的正在疯狂捶打玻璃，张大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一个平行宇宙的你，最终都会毁灭那个世界。“墨漓露出温柔的微笑，说出的却是最残忍的话语，“这是你的宿命。“
“滚出她的脑子！“苍溟暴怒地咆哮。他背后的纳米机器人突然加速流动，在苏小暖的子宫外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噬梦水母的触须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突然，水母的触须迸发出刺目的蓝光，一道无形的能量波直冲苍溟的反物质燃料管。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空气都被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苏小暖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面上。
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嘴里满是铁锈味。就在这时，她锁骨处的凤凰纹突然亮起耀眼的金光。储物空间像是被某种力量撕开了一道裂缝，无数奇形怪状的武器从虚空中倾泻而出，叮叮当当地砸在冰面上。
“这是...“苏小暖挣扎着爬起来，随手抓住一把造型奇特的电磁炮。炮身通体漆黑，上面刻着“22世纪军备库-时空特勤组“的字样。
“用1987年的频率！“苍溟嘶吼着，竟然直接扯断了自己已经碳化的左臂。断裂处没有流血，而是露出精密的机械结构。他将断臂塞进炮膛，动作快得惊人。
炮弹发射的瞬间，墨漓的九条狐尾突然展开，化作一个巨大的雷达阵列。无数数据流在他的机械义眼中闪过，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你们竟敢连接主宇宙的实验室坐标？！“
整个冰川开始剧烈震动，次声波的共振让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突然，一艘锈迹斑斑的核潜艇从冰层下破冰而出，金属外壳在上升过程中扭曲变形，竟重组为一艘流线型的星际战舰。战舰表面闪烁着幽蓝的能量纹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雪姬的全息影像从舰桥缓缓浮现，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这个兽世不过是培养皿，而你们...只是实验品。“
“轰！“战舰底层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整艘战舰都随之震动，一个浑身插满电缆的高大男人挣断锁链，从黑暗中走出。他每迈出一步，坚固的金属甲板就会凹陷下去，冰面更是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雷炎？！“苏小暖震惊地看着这个被称为“虎族战神“的男人。此刻的雷炎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最可怕的是他的胸腔——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跳动着的不是人类的心脏，而是一颗机械与血肉结合的人工心脏。透过透明的管道，能看到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液态钚-238。
“SW-001β实验体。“墨漓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怜悯，“苍溟的初代失败品。“
苏小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雷炎胸前裸露的监测芯片。刹那间，海量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见三百个虎族战士被浸泡在巨大的液氮罐中，他们的皮肤迅速结霜，眼球在极寒中爆裂。当研究人员按下按钮时，这些强壮战士的身体就像玻璃一样，从内部开始碎裂，最终化为一堆冰冻的肉块。每个人的尸体上都刻着编号：SW-001至SW-300...
“不...！“苏小暖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泪珠砸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一颗颗细小的冰晶。她的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音在冰洞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