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莉华儿子口述

口述者：王征

访谈者、撰稿者：孙安琪

时间：2017年7月28日

地点：苑莉华家

问：你第一次知道自己要去参加特奥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儿子：就是非常高兴，说不上来那一种感觉，第一次出〔门〕，挺想爸妈，挺想家。

问：老师最开始说要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主动报名？

儿子：没有，那时候我还是学生呢。

问：所以说是一点也不了解咯，当时在你的印象里，特奥会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害怕吗？期待或是紧张？

儿子：我不害怕，就是想那时候还是学生，一下子就变特奥运动员了，就觉得光荣，高兴。选中别人的话我也为别人高兴，选中自己了我就为自己高兴。

问：其他的小伙伴们会羡慕你吗？

儿子：我从来不会问他们的。

问：第一次没有妈妈陪在身边，有没有过打退堂鼓？

儿子：我没有打退堂鼓那意思，就是说吧，一是想家，二是想父母，自己出去比赛，有一种出去闯一闯的感觉。

问：第一次离开家里参加特奥会，妈妈没有跟你去集训，会不会不适应？

儿子：我没有，我还是特奥运动员的时候，我总觉着自己能参加比赛，还能帮助别人，帮别人系系鞋带，洗脸没洗脸我都问一问，管管他们帮帮他们，就特别开心，那段时间也是成为了“老大哥”。

问：就是不光能照顾好自己还能帮助别人。那你自己站在赛场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儿子：那时候就觉得我这滑冰还直卡跟头呢，结果就没想到能滑出名次来了。

问：拿到金牌之后的情景是怎么样的？

儿子：第一个想法就是告诉我爸我妈，我说你儿子拿了个金牌，想告诉家，光荣。

问：爸爸妈妈听到你得金牌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儿子：那个时候第一我是知道的，他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没带电话。

苑：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

问：有没有在心里设想过比赛会是什么样的？

儿子：没想过，没想过会拿个金牌回来。就是我自己吧，真没想过会得第一回来。

问：这个比赛比自己想象得要简单？

儿子：对，那时候是个人技术，就是定时投篮，还有定时带球跑什么的。那是我第一次出国、出省。

问：跟你一起出去的其他小朋友呢？

儿子：他们我都不认识。

问：他们有得了什么奖吗？

儿子：他们得的奖吧，不比我这个好，他们就得的二三四这样的。

问：学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失去过兴趣，是吗？

儿子：当然感兴趣了，一直感兴趣，篮球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这是我最爱。

问：学了滑冰之后呢？也最爱篮球吗？

儿子：这么说，篮球吧是我最爱，那时候是出省打篮球，比赛；第二就是我回来的时候，开始滑速滑轮滑了。我这两个吧，一个是篮球，一个是轮滑速滑，篮球是第一，速滑排第二。

问：这过程中都遇到过什么困难？

儿子：没有。

问：没有遇到过困难吗？

儿子：我觉得坚持就是胜利。

问：听你妈妈说你训练的时候可是把手指都摔骨折了。

儿子：这么说，头一次是大拇哥，我身子往前趴，这个手就捂底下了，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在宏博。一共两次，在宏博那次也是往前趴，还放着宋祖英的歌《好日子》，我滑着正挺高兴的，结果就啪一下，把我表蒙子都卡坏了，腿也卡坏了，同时我这手是轻微骨折。之后我那个同学——那个女生，叫小刘，她跑去告诉我妈说王征卡了。当时我这同学呢她也是好心，就告诉我妈了。但是当时我自己就起来了，这里（指自己的手）都肿了。

问：一定很疼吧。

儿子：不很疼，卡习惯了。

问：第二天的训练也没有耽误吗？

儿子：当天卡了，第二天就不滑了，为什么呢？那天卡了之后就上医院了，打石膏，没法滑了。

苑：他们训练也不是说天天滑，有的时候是一周几次，可能就赶上不是训练时间，后来打完石膏之后再有训练他就请假了。

问：你休养了多久？

儿子：一个多月吧，心里是很想训练，但是我这胳膊不是有病嘛。

问：除了轮滑和篮球，没有尝试过其他的项目看看自己会不会更喜欢吗？

儿子：我就是非常喜欢轮滑和篮球，还有就是……唱歌是不行，跳舞方面还可以，我现在不是毕业了么，就这么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在学校就经常跳舞，那时候老师们就总说：“来，王征给跳段舞。”完了他们编了舞蹈，我就跳，老师教我们怎么跳。

苑：他们出集体节目的时候，老师编排他们的动作。那个“开门红”里你还演了个老头，是不是？

儿子：妈你记岔了，我一开始是跳舞，后来才演老头的。原来演老头那个同学也不知道咋的了，他就不像我似的，不讲究。演老头不是得笑嘛。

苑：他那意思是那个同学的表情不到位。

儿子：演得不好，他下去了，刷下去了，把我整上来了，从此往后就是我演老头。

苑：他们那个舞蹈就是做了一个道具门，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把门开开了，然后这些孩子就都出来跳舞。

问：你在温馨家园的时候都干什么？

儿子：简单给你说说我们的课程吧，一系列，从微机、超市、邮局这三个专项，还有串珠，像手链、纸抽，或做成小动物，再就是花瓶什么的我都能编下来，笔筒、苹果什么的。（随后给我们展示了他的作品）

苑：比这复杂的还有，像大白菜，就是带白菜叶的那种都能编出来。现在那些个珠子要比这些还好看一些，有那种亮珠子什么的。

问：除了串珠还有别的什么课？

儿子：有微机。

问：微机课都学些什么呢？

儿子：就是玩游戏，蜘蛛纸牌、扫雷我也会。

问：也拿电脑上网吗？

儿子：那不。不会。

问：模拟邮局都是做什么的呢？

儿子：邮局就是快递。

苑：他们是这样，学校不少老师都在网上买东西，然后就都送到中心来嘛。到中心以后吧，这些孩子就都上收发室去取去，然后是哪个老师的，他们就再分派到各个老师那儿去。之后他们也会弄一个单子，列出来有什么货啦，让老师们签字什么的，其实就只算是个“内部快递”吧。

儿子：礼拜五没什么件，就是礼拜一货多，有大的抱不上来就推车。

问：你自己填单子邮寄东西、贴邮票写地址有没有试过？

儿子：那还不会。（笑）

问：银行课都学些什么呢？

儿子：银行就是数学之类的。

问：都会算吗？

儿子：这个银行课上了几天就不上了。

问：为什么？因为数学不好？

儿子：我这大脑吧，语文行，数学就不行了，不怎么会。（笑）

问：那别人要是骗你怎么办？

儿子：骗我，那我就说，我不会，你骗别人去吧。

问：既不学习取钱也不学习存钱，那最后学到些什么呢？

儿子：就比如说我们擦擦桌子，老师就给一块钱。

问：那更像是餐厅而不是银行呀。

儿子：对，就像餐厅。

苑：他们这个好像是中心搞的，他们去送包裹好像也是给开工资。

儿子：对，我今年的还没开呢，但是他们那些已经进来半年的都有了。

苑：他们是每半年或一年结算一次。

儿子：我之前不是手工嘛，得了333元。

问：像这样一个大概能卖多少钱呢？

儿子：这个能卖得挺贵的。

问：大概是多少呀？

苑：他们没有这个数的概念。（笑）

问：那你怎么知道很贵呀？

儿子：卖的老师说的价格。假如说你这个纸抽要啥样子、要啥款式，我就给你们编。编完之后那就给老师，拴个签儿就卖，上面有我的头像，还有我的二维码。

苑：这个东西编完了，卖出去就是他的劳动所得，有提成给他，所以每个孩子编完都要照一个小照片拴在这个上面。老师手里头都有账，要是他编的，卖出去了就给他提成。哪个孩子编的，卖出去就给哪个孩子提成。

问：这个珠子是谁提供的？

儿子：是学校，统一买的，学校都有仓库。

问：你卖出去的多不多？

儿子：挺多的。

问：在你的小伙伴里，你卖出去的算多的咯？

儿子：还有比我快的呢，就是白菜，人家一天一出活。一天就能编一个，连编带套牌，一天就能出活。

问：你打篮球、滑冰都这么厉害这么快，怎么这个就没有人家快呀？

儿子：我的问题就在这，你不是也说了嘛，我这又去轮滑又去比赛又去集训，这珠子就只能一直搁着，没时间。

苑：有一个孩子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就专门编这个珠子。可能是有点认钱吧这孩子，他觉得串这玩意不是能给多开钱么，所以特别爱编，活动什么的也是除了一些大型的活动参加，其他什么的像邮局啦银行啦什么的课都不爱参加。所以他就快，而且人家这孩子手法确实是比他快。（笑）

问：其他的还学习了一些什么呢？

儿子：数学、语文、拼音，虽然我不上网，但是把拼音认下来，整电脑上能打字。

问：拼音学得怎么样呢？

儿子：我从小学就想学拼音，但是到了现在，一事无成，没学好。（笑）比如说zh-eng征，我能拼出来，但是到了电脑上就不会了。

问：语文还学什么？

儿子：语文就是背诗，我能倒背如流，课文我也能读。

问：其他的课还有什么？

儿子：就是还有武术。

问：武术？都学些什么？

儿子：就练刀练拳，练下蹲练踢。

苑：说是武术课吧，其实老师就是领着练排球啊或是剑什么的，排一些节目什么的。

儿子：现在会练扇子、刀、旗，就这些课。每天都是一上午，每天八点四十五上课，九点四十下课，然后再十点上课，十一点下课，吃午饭之后下午再继续课程。

假如说今天是礼拜一，上午就是两节武术课，是大课，也就是连着两节的课。下午是美术课，又是大课。

问：中饭吃得怎么样？

儿子：中午饭我们吃得好啊。他们弄的都是四喜丸子、溜肉段、京酱肉丝、宫保鸡丁。

问：会吃腻吗？

儿子：包子我就吃腻了，他们那包子整的不好吃，每周几就吃包子。

问：吃腻了怎么办，会和老师说吗？

儿子：不说呀，为什么呢？我们不是有超市嘛，买水啦，买小食品啦，买什么什么的，前两天我还去买了个雪碧。所以我就上小卖部买点辣酱，他们包的包子不好吃啊，我就自己整点辣酱吃。5块钱的雪碧和辣酱。

问：不是说不识数嘛。

儿子：但是钱我认识呀。雪碧是3块钱，辣酱2块。我算一算是5块钱。

苑：他可能是对抽象的数字不行，对具体的东西可以，可能就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