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十岁时髦老太为自己祝寿
刚上班,依言在备餐间里听到包间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紧起身出来。
“您好!”
“你好。”一位穿着格子呢大衣围着围巾烫着卷发的时髦老太太回应道。
“阿姨,您坐。我给您倒杯水。”依言赶紧说道。
“好的。”老太太戴着眼镜一副文邹邹的样子,胸前别致的胸针将毛呢大衣的质地映衬地更加高档。
“刚才前台的姑娘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说我做东,就得早点来啊。”老太太和依言熟络地聊着。
“哦,这也不早,十一点了。”依言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笑着说,接着退出了包间。
包间里老太太一个人看着手机视频,声音超级响亮。
这几日正值农历春节,依言忙得脚不离地,每天午晚两桌,都是两三千的套餐。整个人累得几近虚脱,同时也深深感受到“血汗钱”的由来。
一旁的餐车上已经摆好了凉菜,有“麻酱牛肚、翡翠鲜笋、平遥牛肉、港式烧鸭、三色桃仁、什锦水果拼枣塔、樱桃萝卜拌乳瓜”。
包间里忽然响起了寒暄声。
“姐,你来了。”刚才进屋的时髦老太太欢喜地问候着。
“哦,妹妹。过年好。”来者听声音也是位老者。
“坐!”
“坐!”
紧跟着响起了脱外套拉椅子的声音。
“你好,把这个放这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大蛋糕出现在处于备餐间依言的面前。
备餐间面积不大,此时旁边的餐车上已经摆满了凉菜,还哪里有放蛋糕的地方,一会儿还要摆放好多热菜更是拥挤地厉害,于是她说:“给我吧,放包间里吧,这里放不下。”
男子似乎对依言的建议十分不满,提着大蛋糕走出放到了餐桌上,此时除了蛋糕,还放了数不清的各种饮料酒水。
虽然这个包间的桌子大,但是过年套餐的菜品也很多,光是凉菜热菜就满满一桌,还哪里有地方放这些东西,更何况生日蛋糕都是在饭后吃的。于是她提起蛋糕准备往旁边的小木几上放。
“就放这儿!”中年男子冒出一句不客气的话。
“这里放不下,一会儿还有好多菜,蛋糕难道是……?”依言没把“饭前”这两个字说出来,提着蛋糕的手就那么悬空着。
“放过去吧。”老太太此时发了声。
依言这才松了口气。娃不懂事,老太太总归是善解人意的。她将蛋糕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接着把色彩斑斓的凉菜上了桌。
在备餐间忽然听到里面一阵骚动,探头一看,桌子前围坐了好多人,其中看起来有老太太的女儿女婿,还有刚才那不懂事的儿子、媳妇,还有一个小孙子。
此时依言看到老太太头上戴着生日王冠,蛋糕也放了上去。
“天哪,是老太太过生日!”依言简直难以置信。老太太可是第一个来到包间,还说她做东!
蛋糕的蜡烛已经点燃,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今天的生日主角“老太太”。
“宝贝,快,为奶奶献上生日祝福。”一位穿黄色毛衣梳着短卷发的女子,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媳妇起身站到了最外面,摆出拍照的架势。
只见七八岁模样的小孙子拿着小提琴来到了里处主位老太太的身边,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就演奏起“生日祝福歌”,连着拉了两遍,最后还演奏了一曲儿童作品。
门口处的宝宝妈妈专注地拍着视频,仿佛今天的主角不是老太太,而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哦……,哗哗哗……”一阵掌声响起,没有对老太太生日的祝福,而是对刚才演奏的小男孩比较认可。
“服务员,把蛋糕切一下!”刚才为难依言的中年男子大声叫着。
“好的。”依言拿着塑料刀将大蛋糕切成一块一块的,把第一块递给了寿星老太太,其余的每人一块。
“经理,包间有位老太太过生日,咱们送长寿面吗?”依言在备餐间里编辑着短信。
“送!”经理冷不丁地出现在依言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当依言将各种热菜端上桌后,听着包间里也没太大的动静,还是听不到对老太太的生日祝福。
“阿姨,祝您生日快乐,这是我们酒店赠送您的长寿面,祝您长命百岁、永远开心。”依言将卧着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端到了老人面前。
“谢谢!”老太太的脸上没有多少笑容。
包间里并没有太大的声响,就那么不温不火地吃了两个小时。
“服务员,打包!”老太太的儿子大声呼喊着。
“哦,好的。”依言回应道,接着说:“要盒还是袋子,盒子一个一块钱。”
“盒吧。”男子说。
此时桌边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您好,哪位先结一下账?”依言问道。
“我来吧。”对面的老太太高声说。
其他人竟然没有一声响应。
“好的,您跟我来。”依言在惊讶中带着老太太走出了包间,心里想着,那么多子女,为什么是老太太结账?何况今天还是她的生日。不禁对面前这位虽然衣着时髦看起来并不缺钱的老太太心生悲凉。
“您好,一共消费两千九百八。”前台收银拿着账单说。
“好的。”老太太从包里拿出一厚塌红艳艳,一张张数着给了收银。
天哪真不敢相信,有着儿女的老太太竟然是她自己来得最早、自己付钱、自己给自己过了个生日。
依言简直难以置信。这都是些什么儿女?今天是你母亲的生日,即便她再富有,也该由你们子女来张罗,由你们子女来买单。现在的子女呦……!
老太太跟随儿女向电梯处走去。
依言还沉浸在讨伐老太太儿女的情绪中,回到包间,清理桌面卫生,当清理到老太太刚刚坐的主位上时,一个数字“70”倒在残渣剩饭中。
天哪,老太太竟然已经七十岁了。即便如此高龄,这些子女也没带给她心灵的慰藉,到底是生娃好呢?还是自己潇洒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