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世纪的智能投资

人工智能的诞生

今天，我们几乎每一天都会在公共媒体上听到人工智能这个词汇。实际上，有时候我们甚至会认为，这个词已经遭到严重的滥用。但这种情形出现的时间并不算长，实际上，人工智能真正在中国家喻户晓，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

2016年3月，人工智能程序AlphaGo与世界围棋冠军、职业九段棋手李世石进行了一场围棋人机大战，并且最终以4比1的总比分获胜。在此之前，围棋一直被认为是世界上智力要求最高的游戏，代表着人类最高的智力水平，但是，由谷歌旗下DeepMind公司戴密斯·哈萨比斯领衔的团队研发的AlphaGo却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这是一场在事前被大肆宣扬的比赛。在比赛之前，没有多少人敢断言机器会取得胜利，实际上，在多数的媒体上，舆论表现出的都是对机器的嗤之以鼻。那些认为机器会有机会的人，在表达观点的时候也显得小心翼翼，毕竟围棋一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智力游戏，在此之前，虽然有计算机能够击败五子棋或者国际象棋的棋手，但是围棋却被认为是更加复杂的项目，以目前的机器智能水平，不少人认为离战胜围棋冠军尚有一定的难度。至于普通人，大家更加无法相信“机器会打败人类”这样的假设，因为在他们心中，机器永远只是人类的工具而已。

但最后的结果却充满了戏剧性。从第一场比赛开始，李世石就输给了机器。此后的几场比赛之中，李世石虽然拼尽全力，也没有能够摆脱这种局面，最终以1胜4负惨败。

一朝成名天下知，机器的胜利给人们带来了恐慌和迷惑，但无论如何，仅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人工智能”这个词汇的热度一下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各行各业都开始加入了对人工智能的讨论。除此之外，人工智能也开始成为投资圈的热门话题。就像在过去几年人们必须讨论“互联网+”和“APP”一样，如今大家讨论最多的“风口”和“趋势”，迅速转换成了人工智能。

但在这种狂热的背后，人们对人工智能的了解仍然属于凤毛麟角。实际上，多数人对于人工智能仍然一无所知。大众概念中的人工智能，仿佛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神奇物种，但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我们已经在前面已经谈到，智能的发展其实可以追溯到人类使用工具之时。但正如历史所显示的，在过去的漫长历史之中，智能的发展虽然一直在延续，但更多的是为后来的发展奠定思想与工具的基础。在过往的几千年之中，智能尚未过多地影响我们的生活，这一点，从科技的发展上就可以得到证明。帕斯卡发明的计算器并没有得到普及性的使用，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也不过是一种哲学思维。人类在15世纪才进入大规模的印刷时代，又过了200年，望远镜才被发明出来。

真正的智能大进步，大体上也就是一两百年的历史。在过去的两百多年中，科技发展进入了一种加速状态。18世纪，世界上出现了蒸汽机，到了19世纪，人类又发明了直流电动机（1834）、电话（1876）、汽车（1886）、无线电（1897），进入20世纪初，人类又发明了飞机（1903）、电视（1925）、编程计算机（1943）以及晶体管（1947）。

科学技术取得了重大的发展，但是对于机器是否能取代人类这一问题，人们仍然没有找到答案。在人类进入20世纪的时刻，数学家希尔伯特提出了人类尚未解决的23个数学大问题，这些问题的其中一个，就是希望未来的数学家可以证明，任何真理都可以被描述为数学定理。

但在几十年之后，另一位数学家哥德尔却发现，希尔伯特的这个问题是无法证明的，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并非所有的真理都可以被数学描述。哥德尔的这个判断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关于人工智能争论的伏笔，那就是机器到底能否取代人类。按照哥德尔的意思，如果人工智能就是一种用数学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么，它也就存在着无法解决的问题，因此，人工智能是不可能战胜人类的。

但另一位著名的数学家图灵（见图2-1）思考的是希尔伯特提出的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是否可以将计算的过程全部机械化——现在我们知道，这其实就是算法，但是在当时还没有这个词汇。正如我们在上面提到的，1937年，图灵发明了图灵机，为现代计算机的发明奠定了理论基础。

图灵的伟大之处不仅在图灵机上。13年后，也就是在1950年，图灵发表了一篇名为《机器能思考吗？》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图灵提出了经典的“图灵测试”，如果一个机器能够通过图灵测试，那么，我们就认为这个机器具有智能。这个测试其实非常简单，假设你坐在两个黑箱子面前，这两个箱子其中一个里面坐的是人，另一个里面则装着一台机器。然后你可以向他们发问或者与他们进行交流，如果在有限的时间之内，你分不清这两个箱子里面哪个是人、哪个是机器，那么就可以认定，这台机器通过了图灵测试，是具有智能的。

尽管这个时候人工智能这个学科还没有正式建立，但是图灵测试的提出，还是成了人工智能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标志。不过，图灵并非是唯一对人工智能这一学科有贡献的天才级别学者。

冯·诺依曼是另外一位天才科学家，他的成就体现在数学、量子物理学、博弈论以及现代计算机科学的方方面面。如果说图灵提出的图灵机为现代计算机描绘了构造的蓝图，冯·诺依曼则是这种蓝图的工程实现者。以二进制和程序为核心的“冯·诺依曼架构”后来成了IBM等制造计算机的通用准则。尽管冯·诺依曼后来也被称作“计算机之父”，不过，这位博学多才的科学家却非常谦虚，多次强调他的很多创造其实都是缘于图灵的思想。

另外一位天才是维纳。1948年，维纳提出了控制论。按照他的理论，动物和机器一样，都要通过信息输出然后获得反馈来完成某种目的。既然机器和动物的原理相通，用机器来模仿人也就不是问题了。维纳的这种理论，无疑是人工智能发展的重要基础。

如今，1956年的达特茅斯会议被认为是人工智能研究的起点。那一年的8月，约翰·麦卡锡（John McCarthy）、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人工智能与认知学专家）、克劳德·香农（Claude Shannon，信息论的创始人）、艾伦·纽厄尔（Allen Newell，计算机科学家）以及赫伯特·西蒙（Herbert Simon，后来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和阿瑟·萨缪尔（Arthur Samuel，IBM）等人齐聚达特茅斯学院所在的美国小镇，用两个月的时间对智能问题进行了讨论。为了以示区别，自立大旗，麦卡锡将这次讨论取了一个名字，叫作人工智能夏季研究项目（Summer Research Project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其实就是机器智能，所谓“人工”就是和“自然”相对立的意思。人或者其他动物的智能就是自然智能，被人发明创造出来的机器智能也就成了人工智能。

尽管“人工智能”这个词最早并不是在这次会议上提出的，但的确因为这次会议而变得有名，自此之后，人工智能就成了机器智能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