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笛音
如沈微醺所料,太子果是一夜未归。
宋陵歌突然中毒,怎么看怎么蹊跷,可她毕竟是太子妃,又是南离国公主,身份甚是尊贵,太子会舍了衾妃也是情理之中,太子府上下众人也只能投以同情的目光。
木夜衾早早便起了床,梳洗完毕,领着简藤和翩然往宋陵歌的伶歌苑而去。
舒夜站在门口,见三人走来,心下计较一番,上前道:“衾妃娘娘,如今时辰尚早,怎不多休息一阵?”
舒夜故意提高了些声音,木夜衾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扭捏,也略提了些声音道:“是这样的,太子妃突然中毒,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来看一下。再者……今日我和太子本应进宫敬茶,但如今太子妃不知情况如何,我是想来问一下太子的意思,倘若不进宫,只怕还是要派人进宫说一声的好,以免皇上误会。”
木夜衾说的如此坦白,舒夜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拦,心里正犹豫,房门倏然开了,他暗舒了口气,退到一侧。
苍君遗走出来,眉目间难掩疲惫之色,他揉揉眉心,显然是一夜未曾合眼。
简藤翩然看在眼里,心里俱是一紧。
这太子对太子妃,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衾妃可是有事?”
“我是想来问问,是否要进宫敬茶。”
苍君遗眸光锐利的扫了她一眼,脚下却已迈步出了伶歌苑。
车轱辘不疾不徐的驶在青石板上,昨晚深夜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将整个北苍帝都都洗刷了一遍,此刻雨后春日,空气清新,别有一番美丽。
但马车内,却是另一番风景。
总体来说,木夜衾和眼前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一共见过三次面。
她坐在一侧,苍君遗坐在对面闭目养神。但木夜衾却知道他并没有睡着,马车空间狭小,她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那人青丝尚有几丝凌乱,闭着眼眸,神情平和。木夜衾不禁想起那日他在木家替她解围,昨晚又替她挡住那些人胡。
袖中玉椤笛滑出,红唇轻启,笛声悠悠,绵延着思绪淡淡,萦绕着春意阵阵飘入风中,散尽在城旁蔓延极深的老树根。
柔荑跳动,目光悠远。
马车一路驶进皇宫停下,舒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爷,到了。”
笛声戛然而止。
“笛音不错。”
“嗯?”
木夜衾愣住。
苍君遗睁开眸子,未待她反应过来,握笛的手已教一只大手握住,下了马车。
两人到时,苍笑痕和木水湄已经在场。
坐上,皇帝和太妃并排而坐。
这北苍人都道当今圣上贤德圣明,是有依可循的。譬如,按北苍规矩,新帝登基,先帝妃嫔理当被迁入冷宫居住,而皇帝念在太子尚且年幼的份上,破格封了秦姒言为太妃,并且尊重有加。
秦姒言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本已是近不惑之年的身子,容颜却是丝毫未衰,反倒多了些女人的妩媚,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万种,眼波流转,雍容华贵。
苍笑痕见两人来,打趣道:“大哥昨日可是累着了,怎的看着精神不太好?”
木夜衾微囧,他这话怎么听怎么话里有话。
太妃也注意到,担忧道:“府上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苍君遗道:“母妃费心了,昨晚太子妃突然中毒,孤为其解毒,尚未来得及休息。”
“她可是没事了?”太妃担心道。
“已无大碍。”
苍笑痕道:“大哥当真是有孝心啊,太子妃出了事,今日还是照样来敬茶。只可惜苦了衾妃,昨日独守空房,滋味不好受吧。”
木水湄没好气的道:“太子妃出了事,难不成你还要让太子放着她不管去享受那鱼水之欢不成。”
木夜衾一怔,木水湄跟她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但也知这个姐姐孤傲得紧。从她和苍君遗进来,木水湄的目光便没在苍笑痕身上停留过,如今她又如此态度,对于苍笑痕所说木水湄和他两情相悦之事,她倒是有些疑惑了。
苍笑痕被斥,鼻腔微哼了一声。
苍临歌将茶杯一放,冷了声音道:“行了,太子妃出事,你们不关心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木水湄咬唇,闷闷禁了声。
苍临歌又道:“既然太子府出事,太子昨日又没休息好,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太妃也道:“敬茶不过是个过场,哀家和皇上知道心意便好。”
苍君遗也不推脱,道:“谢皇上,母妃。”
不过片刻时间,木夜衾又坐在了回太子府的车上。
苍君遗从太妃那儿出来,便命舒夜舒鹤送她回太子府,自己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一座荒废了的宫殿,草木幽深,杂乱无章。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隐于暗处。
苍君遗负手而立,问道:“母妃面色不好,可是有找御医瞧过了?”
对方沉默半晌,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苍君遗侧身蹙眉道:“是什么严重的病么?”
他医术卓群,方才便一眼看出了秦姒言身子定然出了问题,但应不是什么大病才是。
那人沉声道:“这几日太医一直出入太妃那里,我暗地查了太医开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