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獠牙
巨兽们保持距离，巨猪调整姿态，动作轻微，不露破绽，白乙强忍着疼痛从獠牙上艰难抽身，趴在巨猪鼻梁上疲惫地喘着粗气。
“哼哧哼哧哼哧”
巨猪喘气声很重，晃动脑袋将遮挡视线的白乙甩飞出去七八米。
身体骨骼碎裂，胸口手腕粗的贯穿伤口不停向外冒血，白乙想要伸手堵住伤口，但失败了。
巨猪吧唧着嘴里的血沫，挡在他与其它巨兽之间，护食之态毕露于前。
越过猪的身影，白乙看见了两头狼，一只赤狐和一头白驴。
还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世界，它们体型巨大且形象狰狞。
白乙拖着重伤濒死的躯体挪动，他也尝试过站起来，但身体多处骨头已经被碾断，胸口与小腿沾连着血肉的骨茬裸露在外，有些可怖，浑身上下的疼痛感不断淹没着意识，昏迷、痛醒、再昏迷，再醒来……
白乙也不知道哪一次昏迷就再也醒不来了。
陈晴所在的地方绽放出诡异白绿相交的光华，光华照耀之地，草木疯长，巨猪闯出的缺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巨兽们的争斗尚未开始，那边的林子已经恢复了，难怪巨猪不愿意在里面久待，他想不出巨兽们有什么办法应对怪藤寄生。
身后传来一高一低两声狼嚎。
两狼以左右包抄的方式率先发动进攻，快到只能看到阵阵残影。
白驴不甘落后撂开蹄子直奔巨猪，它的每一次踏击地面都会造成轻微震动。
白驴体型较于巨猪更大，且周身都是诡异狰狞的旧伤疤，能在这破地方活下来的食草动物一看就不是善茬子，那猪要是挨上一蹄子就美了，啧……
白乙扯动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嘴角，有些幸灾乐祸。
他记得还有一只狐狸，但四下张望并没有找到。
赤狐消失了！那么大一只狐狸在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破地方！还真是不养善类！
白乙想啐一口，在原本的世界，狐狸这种东西就非常邪门，它绕开争斗直接跑过叼走自己的可能性极大，不能耽搁了。
伸手捂住胸口，手指触碰到破烂的肺与急促跳动的心脏，白乙愣住，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摸到自己的心肺，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人体被贯穿内脏受伤只能活一个小时左右，自己这活肯定是活不成了，他只想爬回密林，让怪异藤蔓“吃掉”，也许比葬身兽口舒服点。
他的伤势太重了，疼痛感和意识都随着失血过多逐渐模糊，恍惚间耳畔传来温和的男人声音。
“有劳白姑娘，再拖住那疯子片刻。”
“郎兄，郎姑娘，你们不是獠牙的对手，在一旁策应即可。”
来了！那狐狸来了！
白乙扭过头似看到一名红袍狐狸公子，一手举古朴血污破旌旗，一手端黄玉盏。
化形，这个词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原来世界有很多妖兽化形的故事，狐狸变成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会是一个仙侠世界吗？不太像啊。
狐狸公子似哭似笑，念念有词，旗下招风，玉盏弥香，狐尾生雾。
腥风扑颈，异香灌鼻，怪雾钻进身体，伤口结疤，体内似有万千蚯蚓爬动，断掉的骨头也被肌肉拉回原位。
它在救我？
“吾奉鬼神法旨，前来为使者护道。”
“谢谢，谢谢。”
“树林里还有一个人，被奇怪的藤蔓抓住了，你救救她。”
白乙稍微放下戒备，他心念一动，也许被抓来的人只剩下自己和密林里生死未卜的陈晴了，那女生救过自己的命，万一这个狐狸能救她就好了。
狐狸公子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望向密林，不为所动，反而摆出了防御姿态。
白乙大惊，他不敢进密林？！
密林不是鬼神的地盘吗？听他说话应该是鬼神下属，难道抓人的白玉神像不是鬼神？！
这什么鬼地方！白乙脑袋有些混乱，他有太多的疑惑不解，得不到答案。
身体恢复很快，除了失血过多偶尔眩晕恶心，白乙向密林走去，狐狸公子没有阻止他，反而一步步后退，隐去了身形，一同走的还有那两只狼。
“嘭！”
巨猪见群敌退走，停止攻击后撤，却被白驴逮到机会，高高跃起，重重一蹄踏在脑门上，硬生生被轰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白驴人性化地甩了甩前蹄，冲巨猪挑衅地扬了扬脑袋，这一举动彻底激怒巨猪，它冲向白驴。
两头小山般的巨兽又开始了一轮搏杀，白乙从来没有想象过野猪会像刀法精湛的刀客般使用它的超大号獠牙，撩、劈、砍、顶、压，进攻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并且每一击都势大力沉。
反观另一边，白驴则像是一名拳师，侧身、跳跃、格挡、飞踢，与巨猪打得有来有回，一时之间它们谁也奈何不得谁。
巨猪在某次被轰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死死盯着白驴，周身皮肉颤动，仿佛有无数条蛇在它皮下游走，巨猪眼目充血膨胀，口中也冒出赤红血气，变化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它的一身皮肉脱落在地上蠕动扭曲成人形，片刻后一个两米多高身披兽皮的莽汉从肉泥中站了起来，他手持两柄骨刀，与白驴遥遥相对。
白驴见状，跃入空中，身上的伤口冒出阵阵白烟，它的躯体像是放气的气球迅速瘪了，白烟消散，一名白衣女子从中走出来。
白凤目光在白乙身上稍作停留，转向密林深处，破庙景象尽收眼底，破庙中狂风大作，白玉神像被红绸层层包裹，就如同一个茧，有什么存在随时可能破茧而出。
“妾身白凤，领了任务，前来阻止死者复生，獠牙，莫要自误，速速退下！”
“上面的？回去吧，你不应该在这里。”
白凤见狐狼皆已不知所踪，自己一时也收拾不了对面这头猪，耗时间除了徒增危险，不会有任何好处，她最终只得悻悻转身离开。
獠牙并未放松警惕，反而紧握双刀，如临大敌。
“鬼山君，你不准备出来了结自己的恩怨吗？或者说，你也觉得我们的恩怨在鬼神大人面前，无足轻重。”
“确实无足轻重，但身陷此间十七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是为了将你这个叛徒挫骨扬灰！”
“獠牙，你不我们的计划内，现在跟我一起离开还能活下去。”
阴风阵阵，飞沙走石，诡异的尖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从地底钻出数道黑影扑向獠牙。
“小子，不想横死当场的话，现在最好别进去。”
獠牙应付黑影时还在关注白乙。
白乙看着近在不远处的光幕，犹豫了，正是这稍微的犹豫，熟悉的钻心之痛自胸口传来，一柄骨刀从后背穿透，他感觉到这一次胸腔里心脏被爆掉了，血液很快涌上咽喉，他只能捂住胸口够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獠牙双手持刀，逼退黑影，不忘嘲讽白乙。
“傻子！”
黑影聚拢，以黑色老虎形象落于獠牙对面，獠牙见鬼山君显出身形，顾不上收回骨刀，便攻上去，两怪作为宿敌，鬼山君对獠牙的招数了如指掌，向后轻轻一跃暂避锋芒。
“獠牙，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连弱者都骗，毫无兽王风度，令人作呕！”
鬼山君伏低身体，躲避攻击的同时，也在谨慎地等待獠牙露出破绽发出致命反击。
“兽王风度？你们这些伪君子才在乎！只要能破坏你们的图谋，这算什么。”
“小子，你要怪只能怪当了叛徒的工具！”
白乙感觉到一阵憋屈与愤怒，自己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这样沦为了它们争斗的牺牲品，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