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清洁工的“绩效考核”与不挂科的“科目五”
看着那道黑影彻底消失在涌动的人潮深处,我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扶着旁边的广告牌,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那几秒钟,心脏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腿肚子现在还有点软。周围还有好心的大妈凑过来:“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报警?看着都吓白了脸。”
我赶紧摆摆手,捂着胸口——其实是死死按着帆布袋,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事,阿姨,谢谢您,就是……丢了个钱包,不值钱,就是里面有……唉,我的学习资料……”演戏真特么的累,尤其是在肾上腺素刚坐完过山车,还没完全落回地面的时候。得赶紧撤,去找李队,还有那只……劳苦功高的龟大爷。
七拐八绕到了地铁站旁边的绿地角落,果然,李大普正蹲在那儿,手里捏着最后一片蔫了吧唧的紫甘蓝叶子,对着一只正慢吞吞、头也不回往草丛深处爬的大乌龟嘀嘀咕咕:“老伙计,谢啦!够意思!下次给你搞特供的,保证水灵!看见没?刚才那孙子跑得多快,噌一下就没影了,都是您的功劳,您这气场,镇住他了!”
那巨龟似乎完全不领情,庞大的身躯顿了顿,脑袋往壳里缩了缩,然后……慢悠悠地转了个更大的弯,离他更远了点,好像嫌他聒噪。
看见我过来,李大普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拍了拍蹭在裤子上的草屑和泥土,脸上是那种“搞定,小场面”的得意劲儿,还带着点邀功的意思:“怎么样布布?我这招‘龟速助攻’,效果拔群吧?时机掐得准不准?”
“准,太准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轰然落地,“他拿走了,饵吞得死死的。”
“拿走就好,拿走就好!”李大普兴奋地搓着手,像个刚完成恶作剧的小孩,“回去泡杯茶,等着收‘快递’吧!一个盖着‘查无此物,拒收退回’或者干脆‘系统错误,无法投递’大红戳的快递!”
我可没他那么轻松,现在只想确认那“真家伙”还在。赶紧拉着他走到一个更隐蔽的树荫下,背对着他,假装整理包,手指却哆哆嗦嗦地伸进帆布袋内侧,摸到那个用创可贴伪装的破口。嘶啦一声,撕开半边创可贴,指尖立刻触碰到一片异常冰凉、带着金属质感的坚硬物。
就是它!还在!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把它从布料纤维里抠出来,摊在有些汗湿的掌心。这枚真正的金属蛇鳞,在傍晚昏暗暧昧的光线下,不像在灯光下那样闪烁着复杂的电路纹路,反而透着一种深沉的、近乎墨绿的幽幽冷光。奇怪的是,它好像……在我手心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还是……我的手抖得太厉害产生的错觉?
这玩意儿……感觉真不像个死物。握着它,就像握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而且还是个……带自主意识的炸弹?我甩甩头,把这诡异的想法压下去。
“走吧李队,回局里。”我把鳞片飞快地重新藏好,这次没敢再放回包里,而是直接塞进了贴身的衣袋里。隔着一层布料,那股子凉意还是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再次站在警局的天台上,已经是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风比刚才大了些,呼呼地吹过耳边,卷着城市傍晚特有的喧嚣——车流声、鸣笛声、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混杂成一片听不清细节的背景音。这次,没有迫在眉睫的麻醉针威胁,也没有催命的倒计时短信,但心里的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一点儿没轻。
李大普靠在有些掉漆的栏杆上,难得地没有手舞足蹈咋咋呼呼,只是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眯着眼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他从我那个饱经风霜的破帆布袋里,拿出了那枚鳞片的唯一“替身”——那个粉色兔子钱包,现在空空如也。
“啧,你说这‘白手套’,平时是不是只负责街头扒窃啊?业务能力就这?居然被咱们这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给糊弄过去了。”他把兔子钱包丢回给我,“看来他们那个什么‘清洁工’组织,内部的‘绩效考核’也不怎么严格嘛,这种水平也能外派?”
“他大概急着完成任务,回去复命,汇报说‘核心样本已回收’,应该能给我们争取点时间……”我接过那个毛茸茸的兔子,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但那个假鳞片……真的能骗过他们吗?你说我们给那假货里加的‘濒死信号’和那堆错误数据,会不会……”
“会不会给他们添点堵?让他们忙活一阵子?”李大普打断我,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混合着老谋深算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那就太好了!最好能让他们整个系统都跟着咱们的假信号跑偏,来个‘数据大爆炸’!让他们好好查查,这‘病毒’到底哪儿来的!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这儿的‘水’,深得很,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顿了顿,脸上的那股子不正经忽然收敛了不少,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像只盯住猎物的鹰隼,直直地看向我:“布布,这事儿没完。这个‘清洁工’组织,还有他们提到的那个‘伊甸’……绝对不简单。‘白手套’顶多算个跑腿的,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鱼,藏在更深的水里。”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给冰冷的栏杆和我们的侧脸都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但我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是啊,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头顶上那片看不见的阴影,反而更浓重了。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那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格式化”指令,那个必须“活体回收”的“核心样本”……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藏着真鳞片的口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片鳞片的冰凉触感和那一下微弱的、令人不安的震动。“李队,”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此刻异常明亮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声音也跟着坚定了不少,“这个‘伊甸’……不管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们必须搞清楚。”
李大普咧嘴一笑,露出他那口白牙,又是那种让人分不清是兴奋过度还是神经有点搭错线的招牌表情:“管他伊甸还是地狱!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非要闯进来……反正,这一场……这一场‘科目五’……”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灯火璀璨的城市,最后落回到我身上,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有点豁出去的狠劲儿。
“……咱们挂挡起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