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猎犬”号科学考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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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标本

我在马尔多纳多停留期间,采集了一些四足动物、80种鸟类和许多爬行动物的标本,里面还包括9种蛇类。

野原鹿

本地大大小小的哺乳动物,现在常见的只有野原鹿了。这种鹿在拉普拉塔河沿岸和北巴塔哥尼亚地区数不胜数,以小群体行动。它们天生好奇心重,要是有人匍匐着靠近它们,它们还会走近一探究竟。我曾经用这个方法,在同一地点,杀死了同一个小群里的三头鹿。它们虽然性格温顺,不过要是骑在马上靠近它们,它们会变得十分机警。当地人习惯出门时骑马,所以鹿群只对骑着马和手拿套索的人怀有戒心。

在北巴塔哥尼亚地区新建的布兰卡港,我发现这种鹿对枪声毫无感觉。我在72米远的地方向一头鹿开了10枪,结果枪声还不如落到地面上的套索让它感到害怕。最后,我用光了弹药,这头鹿也没动一下,我只能大声吆喝着,把它赶跑了。对于我这个擅长猎杀飞鸟的人来说,这件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野原鹿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味道,非常难闻。这种气味简直难以形容。我曾经制作过一个这种鹿的标本,剥制时几次恶心得想要呕吐。这个标本后来保存在英国动物博物馆里。我曾用丝绸手帕裹住鹿皮带回家。这条手帕,我一直用着,也洗过很多次,非常干净,但自那之后的一年多,我每次打开它,都能清楚地闻到那股气味。这件事情也说明,有些容易挥发的物质,能够保持很久的味道。每当在鹿群所处地带的下风处走过,我就能闻到空气中挥之不散的恶臭。雄鹿的鹿角发育成熟时,特别是当带着茸毛的表皮褪干净后,那种味道最为强烈,此时的鹿肉也最不好吃。不过,据高乔人生活在潘帕斯草原、大查科地区和巴塔哥尼亚草原,属混血人种,是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结合的后代,保留较多印第安文化传统。说,把鹿肉埋在新鲜泥土的下面,很快就可以除去臭味。我曾经听过类似的说法,在苏格兰北部的一些岛屿,那里的人也用同样的方法处理以鱼为食的鸟类的肉。

达尔文说

在南美洲,我一共收集到27种鼠类,其中13种已被阿拉扎和其他学者描述过。在动物学会的会议上,沃特豪斯先生给这些鼠类命名并进行了描述。在此,我怀着感激之情,再次向沃特豪斯先生和其他给予过我帮助的人表示感谢。请恕我冒昧,感谢你们由始至终地给了我如此多的无私帮助。

水豚

这里有许多啮齿动物,单鼠类就有8种之多。其中有一种常见的叫水豚的动物,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啮齿动物。我曾在蒙得维的亚捕到过一只,重达89千克,从鼻尖到短尾约有1米长,体围1.2米。这些巨型啮齿动物有时会跑到拉普拉塔河沿岸的岛屿上,那里有咸水,不过在淡水湖和河里,会看到更多的

水豚。在马尔多纳多一带,水豚通常三四只组成一群,在一起生活。白天,它们时而躺在水边休憩,时而去啃草原上的草。从远处看,水豚的步态和外形都很像猪,只有在蹲坐和用一只眼观察东西时,才像同类的豚鼠和兔子。由于颌部凹进去很多,无论从侧面看,还是从正面看,它们的头部都有些滑稽。马尔多纳多的水豚都非常温顺。

水豚

达尔文说

我解剖过一只豚鼠,在它的胃和十二指肠中发现了大量的浅黄色稀汁,这其中连一根纤维也找不到。欧文先生曾告诉我,水豚食道具有特殊的构造,只要食物比乌鸦的羽毛管粗,就不能通过食管下降到胃部。水豚的牙齿和颌强大有力,可以把吃进嘴里的水生植物研磨成汁液。

我曾悄悄接近一群老水豚,离它们只有3米远。它们之所以温顺,大概是因为美洲虎近年来被驱离此地,而高乔人也不屑于捕捉它们。我在靠近的过程中,听见它们频繁地发出奇怪的声响,算不上叫声,更像是一种短促的哼哼,或者说是突然喷出气体而发出的声响。我觉得这种声音很像一只大狗在狂叫之前发出的声音。距离这些水豚仅有一臂之遥时,我看着它们,它们也盯着我,就这样两两相望了几分钟,然后它们突然尖叫着扎进水里。它们在水里潜了一会儿,重新浮上水面,露出脸来。据说雌水豚带着幼崽在水里游时,幼崽就坐在它的背上。

捕杀这种动物非常容易,然而它们的皮毛没有多大价值,肉也不怎么好吃。在巴拉那河的岛屿上,它们不计其数,是美洲虎的日常猎物。

吐科吐科

巴西栉鼠“吐科吐科”也是一种啮齿动物,习性与鼹鼠相近。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南美洲的某些地方有很多吐科吐科,但它们从来不钻出地面,所以很难捕捉。它们也会在地洞口码个小土堆,不过土堆比鼹鼠的要小一些。马尔多纳多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它们掏空了,所以从这里经过的马匹经常深陷在土里。吐科吐科好像是群居动物,帮我弄到标本的那个人曾经一口气捉到过六只。据他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吐科吐科

吐科吐科习惯在夜里活动,以植物的根为生,因而它们的洞又长又浅。众所周知,它们发出的声音十分奇怪。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人们会很惊讶,既无法判断声音的出处,也无法猜出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它们的声音短促却不刺耳,有一些鼻音,可以连发四次。“吐科吐科”这个名字,就是模拟它们的叫声起的。这种动物聚集的地方,一天到晚都会听到它们在叫,有时候声音好像就是从脚下传出的。将它们带到室内仔细观察,会发现吐科吐科的动作十分缓慢而笨拙。它们的后腿总向外翻动,而且它们的股骨窝没有韧带,因此不能竖起来跳跃。它们蠢笨地不知道逃跑,生气或害怕时,只会发出叫声。我养过几只吐科吐科,有几只自捕到的那天起就很听话,从不咬人,也不逃跑,而另外几只则有些野蛮。

达尔文说

还有一种生活在北巴塔哥尼亚内格罗河一带的动物与吐科吐科习性相近,可能属于近缘种,但我并没有见过这种动物。据说它们的声音与吐科吐科的不同,只能发出两三次哼叫,还断断续续的,但声音洪亮。从远处听,这种叫声很像用斧子砍小树的声音,所以我对这种声音是这种动物发出的表示怀疑。

捉过吐科吐科的人都说它们看不见东西。我用酒精保存的一只标本就是这样的。里德先生认为,这是瞬膜发炎导致的结果。当这只吐科吐科活着的时候,我把手指放在它眼睛前面的一两厘米处,它完全没有反应。不过,它可以在屋子里四处活动,跟其他几只眼睛正常的没有区别。鉴于它们的活动范围在地下,所以失明不会给它们的生活造成影响。让人费解的是,吐科吐科的眼睛总受到瞬膜发炎的困扰,却依然很好地存活于世。根据拉马克让·巴蒂斯特·拉马克(1744~1829),法国博物学家,早期进化学者之一。的推测,一种生活在地下的啮齿动物鼢鼠,以及一种生活在水下黑暗洞穴的爬行动物盲螈按照现代分类学标准,盲螈属于两栖类,而不是爬行类。,都是慢慢失明的。这两种动物的眼睛覆着一层腱膜以及皮肤,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倘若他知道吐科吐科的情况,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鼹鼠的眼睛非常小,但是功能正常,然而许多解剖学家都怀疑,它们的眼睛没有连接真正的视神经。它们只有在离开洞穴时才用到眼睛,所以眼睛的功能不会有多强。吐科吐科的眼睛很大,但毫无用处,不过对它们来说没有任何不便。拉马克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说吐科吐科很快就接近鼢鼠和盲螈的状态了。

紫辉牛鹂

马尔多纳多连绵不绝的草原上,有着多种鸟类。有一个科的几种鸟类,习性很像英国的椋鸟。其中一种紫辉牛鹂,习性很特别,它们经常成群地站在牛背或马背上。晴天时,它们栖息在树篱上,整理羽毛,偶尔发出嘶嘶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奇怪,像从水里冒出小气泡的声音,快速而响亮。根据阿扎拉先生的说法,这种鸟像杜鹃,喜欢把蛋下在其他鸟的窝里。当地人也跟我说过很多遍,这种鸟有这种习性。帮我采集标本的人做事细心,他曾在本地的一种雀类的窝里,看到过一颗比其他蛋都大、颜色和形状迥异的蛋。北美洲有一种牛鹂属鸟类,叫作单卵牛鹂,也有借窝下蛋的习性,而且其各方面都很像拉普拉塔地区的牛鹂,也很喜欢站在牛背或者马背上。不同的是,单卵牛鹂体形略微小一些,羽毛和蛋的颜色也与南美洲的牛鹂有所区别。在一个大陆的南北两端,竟然有习性类似的动物,这种情况尽管平常,却也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斯文森先生威廉·约翰·斯文森(1789~1855),英国鸟类学家、软体动物学家、昆虫学家和艺术家。曾经说过,除了单卵牛鹂(应再加上紫辉牛鹂),杜鹃是真正称得上具有寄养后代习性的鸟类,即它们“依附于另一种鸟类来孵化自己的幼鸟,其幼鸟以养亲提供的食物为生,所以养亲死亡,幼鸟也活不下来”。值得注意的是,杜鹃和牛鹂中的某些种类,而不是所有都喜欢借窝产蛋。另外,牛鹂和杜鹃在其他习性上均相反:牛鹂喜爱群居,和椋鸟一样,在宽阔的平原上生活,不善伪装;而杜鹃却非常孤僻、怕生,喜欢栖居在森林深处,以果实和毛虫为食。在身体结构上,这两种鸟类也相差甚远。

有许多理论,包括颅相学理论,都曾尝试解释杜鹃借窝产蛋的缘由。我觉得,只有普雷沃特先生康斯坦德·普雷沃特(1787~1856),法国地质学家。通过亲身观察,得出的答案最有说服力。据多数观察者称,雌杜鹃每次产4~6个蛋,而普雷沃特发现,雌杜鹃每次只产一两个蛋,之后要与雄杜鹃再次交配,才能产蛋。依照此种情况,如果雌杜鹃要自己孵蛋,它或者把蛋下完一起孵,但这样先下的蛋肯定会因为放太久而腐坏,或者每次只产一两个蛋来孵化。然而,杜鹃是候鸟,和其他候鸟不同,它们在某地停留的时间很短,所以无法分次孵蛋。所以,从杜鹃多次交配、分次产蛋的习性上看,我们就能了解它们借窝产蛋、把幼鸟让其他鸟类照顾的原因了。我知道,南美洲的鸵鸟有类似习性,也相信下述观点的正确性:鸵鸟也是借窝产蛋的动物,雌鸵鸟会聚成一群,在同一个窝里产下几个蛋,再由一只雄鸵鸟来完成孵化的任务。

杜鹃借窝产蛋

大食蝇霸鹟与嘲鸫

生活在马尔多纳多的其他鸟类,我想再说一下其中最常见的两种,它们也都是因生活习性而闻名于世的。一种是大食蝇霸鹟,其是霸鹟科庞大的美洲群的典型代表。其在体形上很像伯劳鸟,习性却和普通鸟类差不多。我经常在野外看到这种鸟像老鹰一样盘旋在某处上空,然后再转移到另一处。看到它们在空中盘旋的样子,即便离得很近,人们也会误以为这是一种猛禽。不过,大食蝇霸鹟俯冲的速度和力量与猛禽相比可差远了。平时,它们在近处的水面上寻找猎物,跟翠鸟一样静待小鱼浮出水面,然后飞过去捕捉。也有人养过这种鸟,他们要么将其养在笼子里,要么剪短翅膀养在院子里。大食蝇霸鹟非常温顺,动作笨拙,像喜鹊一样惹人喜爱。因为它们的头和喙很重,飞起来容易上下起伏。晚上,它们喜欢站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尖叫,发音有点儿像西班牙人说的“bien te veo”(看见你真好),因此也得名“bien te veo”。

当地有一种雀类,属于嘲鸫的一种,发出的声音比所有鸟类都好听。实际上,这种鸟是我在南美洲见过的唯一以唱歌为生存目的的鸟。它们的歌声可与苇莺相媲美,但比之更响亮。其曼妙婉转的颤音中,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高音。但它们只在春季发出这种悦耳的声音,在其他季节里它们的叫声都很刺耳,令人无法忍受。在马尔多纳多地区,这种鸟非常温顺,不害怕人类,常成群结队来到村里,啄食挂在室外的肉。要是有别的鸟也参与进来,它们会赶走异类。

在巴塔哥尼亚广袤的草原上,有一种与嘲鸫相似的鸟,道尔比尼先生阿尔西德·道尔比尼(1802~1857),法国著名博物学家。把它们叫作巴塔哥尼亚小嘲鸫。这种鸟生活在荆棘丛生的山谷中,野性难驯,鸣叫声也与嘲鸫不太一样。这两种鸟习性上差别微小。我第一次看到巴塔哥尼亚小嘲鸫时,从嗓音上讲,我觉得它们和马尔多纳多的嘲鸫分属两类。后来,我弄到一个标本,粗略地比较了一下两者的外形,发现它们非常相似,于是我改变了之前的看法。可据古尔德先生约翰·古尔德(1804~1881),英国鸟类学家和鸟类艺术家。说,它们确实是两个种类的鸟,不过他并不了解这两种鸟在生活习性上的差异。

食腐鹰类

南美洲以腐肉为生的鹰类,数量庞大,性情温顺,习性却不招人喜爱,让习惯于北欧鸟类的人第一次见后会感到非常惊讶。这样的鹰类包括四种:长腿兀鹰(卡拉鹰)、红头美洲鹫、南美大兀鹰和南美秃鹰。

长腿兀鹰从体形上来说,属于鹰类。不过,人们很快就发现,不应把它们分到这么高贵的种类里。从习性上来说,它们和这里的乌鸦、喜鹊、渡鸦类似,后面三种鸟虽几乎遍布全球,却只有南美洲不见踪影,所以南美洲的居民只好把长腿兀鹰归为鹰类。

长腿兀鹰是一种南美洲常见的鸟类,分布范围广泛,在拉普拉塔一带的草原上尤其多。当地人把它们称作“卡朗察鹰”,常见于巴塔哥尼亚广袤的平原上。在内格罗河和科罗拉多河中间的荒原上,它们也会成群地出现在路边,啄食那些因疲惫或干渴而死的动物腐尸。不仅在干旱的平原上,而且在干燥的太平洋海岸线上,以及巴塔哥尼亚西部和火地岛那些潮湿的密林中,也常能见到它们。

长腿兀鹰经常和齐孟哥鹰结队光顾大牧场和屠宰场。要是有动物死在荒野上,南美大兀鹰会第一时间赶来,享受大餐,然后两个种类的长腿兀鹰会把骨头上的残渣吃得干干净净。虽然这些食用腐尸的鹰类经常一同享受大餐,但彼此之间充满敌意。长腿兀鹰习惯安静地待在树枝上或者地上,而齐孟哥鹰却喜欢长时间地来回飞行,沿着半圆弧线,并在弧线的底端,攻击比它们体形大很多的长腿兀鹰。而长腿兀鹰只有在被撞到头时,才能察觉敌人来袭。

长腿兀鹰喜欢成群结队地外出觅食,却不群居。在一些荒野上,常见它们独处的身影,抑或成双成对。

人们认为长腿兀鹰诡计多端,会偷食大量的鸟蛋。它们伙同齐孟哥鹰一起啄食骡马背上的疮痂。海德上校曾经描述过这样一个场景:一头可怜的牲畜低垂着耳朵、弓着背,一米之外有一只鸟盘旋飞舞,死盯着一小块让人恶心的碎皮。这些徒有虚名的鹰类不会捕捉活着的鸟兽,而是和秃鹫一样,爱吃腐肉。凡是在巴塔哥尼亚平原上露宿过的人都知道,睡醒时一定会看到附近的每座小土堆上,都有一只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鸟。这已经成为此地独特的风景。如果有一群人带着马和狗打猎,长腿兀鹰也会跟在身后。吃饱后,它们露在外面的嗉囊就会鼓起来。这时,它们变得慵懒、驯服而胆小,飞起来也缓慢而笨拙,好像英国的秃鼻乌鸦。长腿兀鹰不常展翅高飞,不过我曾看到过一只长腿兀鹰飞得很高,动作轻盈。它们会奔跑,而不是跳跃,并不像同类那样敏捷。它们偶尔很聒噪,叫声奇怪、刺耳、响亮,像西班牙语中的喉音“g”,跟着两个小舌音“rr”。发出这种声音时,它们会仰起头来,直到头顶够到后背。虽然有人怀疑这点,但这是真的,我曾几次见过它们的头部后仰到背部。根据阿扎拉先生的说法,长腿兀鹰也吃蠕虫、贝壳、蛞蝓、蚱蜢和青蛙,偶尔还会啄食刚出生的小羊羔,甚至会对南美大兀鹰穷追不舍,直到逼它们吐出刚吞食的腐肉。阿扎拉还说,五六只长腿兀鹰会一起追赶大鸟,连苍鹭都不会放过。这样来看,这真是一种勇猛、无所畏惧的鸟。

比起长腿兀鹰,齐孟哥鹰体形要小一些。这是一种杂食动物,有时候也吃面包。有人告诉我,在奇洛埃岛位于智利南部太平洋上。上,齐孟哥鹰会把刚刚栽种的土豆根茎刨出来,毁了人们的耕作。在所有食腐动物中,通常齐孟哥鹰会最后离开动物的骸骨。它们常会钻入死去的牛马的肋骨中,就像笼中之鸟。

还有一种新西兰兀鹰,在福克兰群岛上常见到它们的身影。其习性与长腿兀鹰相似,以腐尸和海产品为食。在拉米雷斯岛,它们完全靠海为生。新西兰兀鹰性情温顺,不害怕人,经常出现在屠宰场,等着动物的残渣。要是有一只动物被猎人杀死了,很快会有一群新西兰兀鹰结伴前来,站在地上,耐心地等着。吃饱后,它们的嗉囊会凸起,看上去令人厌恶。要是有鸟类受伤,新西兰兀鹰就会群起而攻之。我曾见过一只受伤的鸬鹚,漂到岸边,马上就被好几只新西兰兀鹰捉住,在不断的攻击下,鸬鹚很快死去。“小猎犬”号抵达福克兰群岛的时间是夏季,不过在“冒险”号服役过的军官们曾在那里过冬。据他们说,这种鸟胆大包天,可以捕猎食物。例如,对一只熟睡的大狗,在旁边还有猎人的情况下,它们就敢扑上去。对被猎人捉到的几只大雁,它们也敢争抢。我还听说,曾有几只新西兰兀鹰一起守在野兔的洞口外面,野兔一跑出来,它们就合伙扑上去。它们经常飞到港口的船只上,要是一不提防,它们就会撕坏船上的皮革,偷走船尾的野味和腊肉。

新西兰兀鹰好奇心很重,无论地上有什么东西,它们都叼起来看看。它们曾把一顶黑色的礼帽叼到1.5千米之外,也曾衔走一对捉牛用的大铁球。尤斯伯恩先生在考察期间损失巨大,他的卡特尔牌小指南针和一个红色的摩洛哥皮套,都被这些鸟偷走了,再也没能找回来。

新西兰兀鹰好斗,生气的时候,会乱啄地上的草。它们不是真正的群居动物,也不会展翅高飞,只会笨拙而缓慢地低飞。在地上时,它们跑得很快,像是野鸡。新西兰兀鹰喜爱制造噪声,会发出好几种刺耳的鸣叫,其中一种与英国秃鼻乌鸦的叫声类似,所以捕猎海豹的人也叫它们“秃鼻乌鸦”。它们叫的时候,也像长腿兀鹰一样,把头往后仰,身体后倾。它们在海岸的岩石上筑巢,但只限于主岛附近的小岛,绝不会在两座主岛上。对于这种温顺而无畏的鸟来说,这样的警惕性倒真让人惊奇。据捕猎海豹的人说,这种鸟的肉煮完后呈白色,味道鲜美,但敢于吃下去的人一定非常勇敢。

再来说说红头美洲鹫和南美大兀鹰。从合恩角到北美洲,气候潮湿的地区都能见到红头美洲鹫。它与长腿兀鹰和齐孟哥鹰不同,是一路飞来福克兰群岛的。红头美洲鹫是种独居鸟,最多成对出现。它们飞行姿势优雅,翱翔于高空中,从远处望去,一眼就能认出来。红头美洲鹫是真正的食腐动物。在巴塔哥尼亚西部的海岸上,在密林丛生的小岛和陆地上,红头美洲鹫以海水冲到岸边的东西及死海豹为食。海豹群聚的岩石上,常见这种动物的身影。

南美大兀鹰的分布地与红头美洲鹫不同,从不越过南纬41°。阿扎拉先生曾经提到过一个传说,在欧洲人征服美洲之前,蒙得维的亚一带还没有这种鸟,后来它们才跟着人类,从北方迁入此地。如今,在蒙得维的亚以南约500千米的科罗拉多山谷中,有数量庞大的南美大兀鹰。也许,它们在阿扎拉的时代就已经迁入此地。它们通常喜欢潮湿的天气,特别喜欢靠近淡水湖泊,所以在巴西和拉普拉塔河岸有许多南美大兀鹰,而在巴塔哥尼亚北部的干旱地区,只有在几条河流附近可以看到它们。整个潘帕斯草原与科迪勒拉山脉之间,常能见到它们,但我从来没有在智利见过一只南美大兀鹰,也从没听谁提起过。在秘鲁,南美大兀鹰深受保护,因为它们可以清洁环境。这种鸟可算得上是群居动物,因为它们常常成群结队出现,而不是为了同一只猎物才聚在一起。天晴时,可以看到一群南美大兀鹰盘旋在空中,每一只都姿态优美,不停地飞行。这显然是为了锻炼而飞,也有的是为了求偶而飞。

至此,除了南美秃鹰,我已经讲完了本地所有的食腐鸟类。等我讲到适合南美秃鹰栖息的地区时,再来详细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