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又跟着去了
“初到凤府，我孤立无援，谁也不认识，被分配到厨房去烧锅。那时候，大家每天用的开水都是我负责的。我每天挑着担去打水，提到厨房，烧开了再送到各房去。”
凤靖瑶脑海里出现一副画面，画面中一个豆丁大的小女孩哼哧哼哧的提着半人高的木桶，往水缸里倒着水。那副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谁家大人这么狠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干这么重的活。
“如果我某天没有按时送热水，就会被厨房管事的责罚第二天一整天都不许吃饭，我很饿，很累。那个时候我因为力气太小，干活会经常出岔子，所以责罚也是避免不了的。”
从蓉苦笑着说：“小姐，你问我有没有孤立无援的时候？有，而且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了。”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凤靖瑶手里的红枣，说：“还好，我最后来到了小姐的身边，再也不用受那种苦了。”随即，她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晦涩。
她曾经在身处灰暗的时候想过，要逃离凤府，然后回到自己的家中。可是……她悲哀的想，是她自己的爹娘亲手把她给卖了，她能回到哪里去啊？
无钱无权无势，她能去哪？
那天她又做错了事，管事的过来狠狠打骂了一顿，比以往下手更重。她好恨，恨所有人，只要与她如今处境有关的人她都恨！
有一瞬间她想杀了管事的，她的眼睛发红，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幸好，那时候小姐出现了，宛若天神出现在了她面前，将她带走了，并让人将那可恶的管事撵出了府。
起初，她对小姐并没有放下戒心，以为那不过是另一种手段，等待她的不过是换了个虎穴。
可是后来，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善恶分明，对她很好。因小姐经常会带她出去，她也见到了夫人老爷。他们虽然严厉，不苟言笑，但不会像那恶婆子一样打骂她，有时也会对她小。慢慢的，她融入了凤府的生活，才变得如今这般。
一切都是因为小姐。
“你恨吗？”恨让你曾经痛苦的那些人。
“不恨。”
“为什么不恨？你明明恨不得杀了她们。”
“因为，有更好的人让我忘记了那些痛苦，现在我一点也不恨。”从蓉笑得明媚，眼里的光芒让这寒日多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凤靖瑶低头捂住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同样是曾经身处黑暗，从蓉已经有了带她走向光明的人，而自己呢？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无法用同一种爱去补偿每一个人。她受了太多伤，唯有自己舔舐才能止痛。
她低声说：“真好。”
“小姐，你觉得孤独吗？”从蓉从口袋里抓出几颗枣扔进嘴里。
凤靖瑶缓缓地摇头，说：“不。”
不是孤独，而是寂寞，发自内心的寂寞。没有人知道她不是凤靖瑶，而是白冰安。披着一层皮过生活，之前她总是怕哪天醒来，白冰安不再是凤靖瑶，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白冰安这个人。
现在绷紧的这根弦突然断了，不再惧怕这种可能性，小容儿没了，对于她来说，如果真的某天白冰安不再是凤靖瑶，那只会是一种解脱。
“小姐多幸福呀，您可是凤府的千金呢。父亲是尚书令，亲姐姐是当今皇后，二哥又是立过战功的大将军，夫人又那么疼你。小姐不幸福，谁还幸福呀。”从蓉羡慕的说。这可是她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好命呢。
“你说的是。”凤靖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别人或许不知，但她知道就行了。
又过了一月，临近过年，正是一家人和和美美要过大年的时候，凤靖轩此时却要去边关了。
王凌丽死活不让他走，振振有词的说：“刚在前线立了功，还不等人过个年就要派遣出去，官家就是见不得我们凤家儿女团聚。”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凤亭章劝她不住，“你可小声点，让人听去叫官家知道了，就算再立大功，还是要坐牢的。”他急的冷汗连连，也亏他平日里多宠她，让夫人这般话都随意说。
“我就说，让我儿辛辛苦苦打仗，连顿团圆饭也不让吃。”王凌丽气冲冲的说，但是音量却减下来了，她也深知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只是心里意难平，总要说几句才行。
凤靖轩无奈的笑笑，“娘，咱们这边过年正是大家松懈的时候，难保边境的敌寇不会趁机做点什么，此时去边境也正是有此考虑。”
凤靖瑶也搭腔说：“是啊，皇上虽然对部下狠心，但对国家来说，也是深谋远虑，二哥此行怕是不得不去。既如此，我们为他践行就好，二哥驰骋沙场多年，早已了解敌情，相信他不久就会凯旋归来。”
凤靖瑶一番劝说，总算让王凌丽安心下来，“那好吧，娘不再劝你了，你虽然有经验，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等过了年开春龙抬头的日子，娘给你和瑶儿做几件新衣裳，等着你回来。”
凤靖轩眼睛一热，“好。”
一家人在和乐融融的气氛里吃了顿团圆饭，随后便将凤靖轩送走了。
次日，贺丞相气冲冲的找上门来，将一封书信扔到了凤亭章面前。
“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凤亭章一愣，还不明白哪里惹到这位丞相大人了。遂拿起信纸一看，顿时暗道，这好小子。
原来昨日凤靖轩出发后，贺婷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此事，悄悄收拾了行李，夜深后就跟着去了。早上是丫鬟发现的书信，拿着去找了贺丞相，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事。
“丞相息怒，我这就修书让我家小子送贺姑娘回来。”凤亭章赶紧说道。这姑娘也是豪爽，丝毫不顾京城满天的流言蜚语。自从上次发生过这种事后，她的名声多少受损。凤府本来已经觉得有些亏欠人家，叫凤靖轩多对人家好。没曾想这次又跟着去了。
恐怕除非凤靖轩以后娶了贺姑娘，不然她以后可难论亲事了。
而贺丞相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