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随笔选(译文名著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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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往年的和如今的教书先生

我这个人读书一向杂乱无章。零零星星几部英国古剧本、几篇罕见旧文章,差不多就形成了我的全部概念和情操。讲到学问,我比起别人来整整少知道一部百科全书。即使把我放到约翰王[1]时代的小地主、土乡绅当中,我比他们也强不到哪里去。在地理知识上,我还没有只上过六个礼拜学的小学生知道的多。对我来说,奥尔特里乌斯[2]的老地图和亚罗斯密斯[3]的新图一样可靠。我不知道非洲和亚洲在什么地方接壤,也不知道埃塞俄比亚是在亚洲呢还是在非洲,至于新南威尔士或者范迪门[4]究竟位于何处,更是一点儿模糊的影子也没有,尽管我跟住在前边那个“未知领域”的一位好朋友一直通着信[5]。天文学,我一窍不通。大熊星,北斗七星,我不知到哪儿去找;无论什么星辰的方位,我都说不出来;看得见的星星,我又叫不出名字。金星,因为特别亮,我才猜出来。哪怕在某个不祥的早晨,太阳突然从西方升起,全世界的人都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害怕,因为我根本没兴趣、不注意。历史,年表,我影影绰绰记住几条,不过,那都是我在杂学旁搜之中顺便捞摸到手的;我从来也没有安安心心坐下来攻读史册,哪怕本国的历史。对于古代四大王国[6],我的了解非常模糊;在我的印象里,有时候亚述,有时候波斯,算是老大。至于埃及以及那些游牧时代的国王[7],我只能进行种种异想天开的推测。我的朋友老曼[8],费了好大工夫才勉强教我懂了欧几里得的第一定理,可是教到第二定理,他就束手无策,把我扔下不管了。近代语言,我一无所知;古典语言呢,我像另一位比我强的前辈那样,“拉丁文知之甚少,希腊文更是不通。”[9]对于最普通的树木花草的形状、质地,我都觉得陌生——并非由于我在城里长大——因为,即使把我降生在那“林木繁茂的德文郡海滨”[10],我这天生就的大大咧咧、习焉不察的脾气也还是一样,——因此,虽然置身于纯粹的城市事物之中,我对那些发动机呀,机械工程呀,统统只感到迷惑不解。——这倒不是装糊涂,而是因为我的脑子并非深宅大院,容量狭窄,只好装上几件小小珍品,以供密室赏玩,免得容纳不下,引起头疼。有时候,我也纳闷,自己知识如此贫乏,怎么也能安然度过半生,并未丢人现眼?原来,一个人尽管知识短浅,在跟各种人交往中仍然可以混得下去,而不致被人看出破绽,那是因为人人都想卖弄自己的学问,并不急于请别人谈谈人家的心得体会。但是,两个人一促膝谈心,可就没躲没闪了。这时候,真情就要露馅儿。所以,我最怕自己一个人跟一位见多识广的生人待在一起,哪怕只待一刻钟。最近,我就陷入了这么一种倒霉的境地。

一天,我搭车从主教门到夏克威尔[11]去。半路上,马车停下,接纳一个年约三十多岁、模样稳重的乘客。这位先生脚下一面加快步子,一面用一种既温和又带点儿权威性的声调,对一个既不像他的属员、也不像他的儿子、又不像他的仆人,然而似乎三重身份兼而有之的高个儿少年叮咛着临别嘱咐。小伙子被打发走以后,车子就开动了。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自然跟我聊起来。我们谈起了车费的高低,车夫的礼貌和准时,还谈起最近设立的另一路对开的马车,以及它将来可能的营业状况——这些问题,我都能给以相当满意的回答,因为,一连几年每天坐这趟马车来来去去,这套客气话我已经练熟了。不料,他突然又提出一个怪问题,把我吓了一跳——他问我那天早晨去参观在斯密斯菲尔德[12]举行的得奖牛展没有?牛展,我没有去看,诸如此类的展览我也不很关心,只好给他一个冷冷淡淡的否定回答。听了我的话,他的神气有点儿惊讶,也有点懊丧,看来他是刚去看过,想就此题目交换一下意见。于是,他告诉我,我失去了一次开眼界的好机会,因为今年的牛展可比去年的好多了。这时候,车子快到诺顿·福尔盖特[13],他一眼瞅见铺子里摆着标了价码的商品,劲头来了,又谈起了今春棉织品价格看跌问题。对这个,我倒略有兴趣,因为,由于每日职司所关,对于棉纱业我不算生疏;所以,一提起印度市场,连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可是,突然他又问我可曾对于伦敦的零售商店的地租价钱进行过计算,这么一来,我那刚刚流露出来的得意劲头,就被他一下子打落在地、摔个粉碎。假如他问我:海妖唱的到底是什么歌儿?或者,阿喀琉斯化装藏在女人堆里,用了一个什么名字?我也许还能像托马斯·勃朗爵士那样,“胡诌乱猜一通”。[14]我的旅伴看我很窘,这时候,肖尔迪奇[15]那边的救济院恰巧出现在眼前,他就非常善意而巧妙地把谈话转到社会慈善事业这个题目上,一直谈到今昔济贫措施的优劣比较,并对往古的修道院制度和慈善团体发发议论;可是,他发现我对这个题目,除了从某些古老的诗歌典故出发,有些浮光掠影的概念以外,说不上有什么深思熟虑的真知灼见,所以,这个问题,他也放下了。这时候,城郊的田野已出现在眼前,我们眼看就要来到金斯兰[16]的税卡(这是他的目的地),他找出一个更倒霉的题目,向我发起致命的冲刺——对于有关北极探险的事提出某些质疑。我喃喃地谈着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地区的概貌(好像我亲眼看见过似地),作为搪塞的办法。这时候,车子一停,才把我从惶恐不安的状态中解救出来。我那旅伴下了车,把我一个人留下,去独自品尝个人无知的滋味;可是,我听见他一边走开,一边还向某位和他同时下车的乘客提问,问的是在达尔斯登[17]附近流行的时疫,据我那位朋友向那个人说:那种病,在那一带已经传染了五六所学校。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这个旅伴是位教书先生,而我开始见他时,来送他的那个小伙子乃是他的一个年龄较大的学生,说不定是他的助理教员。——他这位好心先生向我提出那些问题,看来并非要引起讨论,而是想千方百计地增广见闻。而且,对于这一类的研究本身,他自己似乎并不感觉兴趣,但他又不得不想点儿办法寻求知识。他身上穿的浅绿色外套,使我无法猜想他是教士。[18]不过,这一次遭遇倒使我产生出关于教书一行今昔差别的一些感想。

愿老年间的那些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们,那在世上早已绝迹的李利和林纳克尔[19]的一类人物,灵魂安息吧!——他们认为,天下学问尽在他们所教的语言之中,一心以教读为乐,其他一切知识全都被看得浅薄无用,毫不放在眼里。他们自幼至老,好像一直在文法学校里做学生,做梦似地度过了自己的岁月。他们始终在变格、变形、句法、诗律之间回旋,不断重温在好学的童年时代使他们迷醉的事业,连续扮演着往昔的角色——生命好像只是漫长的一天,最后悄然流逝。他们一直徜徉在自己早年的园地里,在那灼灼群芳和灿灿落穗[20]之间,收获自己黄金时代的果实。他们永远生活在世外桃源之中,却又有帝王之尊;那象征他们权威的戒尺,若与巴细列乌斯国王[21]那温和的王笏相比,严厉虽不为过,神圣倒也如之;希腊文与拉丁文就是他们的两位高贵公主帕米拉和菲洛克莉亚[22];碰上一个不听话的笨学生,正好可以当作一个醒倦的小插曲,就像莫卜莎或丑角达梅塔斯[23]似的。

考列特编纂、有时称为圣保罗的《拉丁文词法》[24]一书的前言兴冲冲地宣告说:“欲通晓古语以窥智慧与知识之巨大宝库者,若有人谆谆劝其学习语法,必被视为徒劳多事之举。何者?盖人所共知:凡事起步无力或失误者,断难底于有成,犹诸广厦,未有根基岌岌可危、不足支其构架之重,而可称为完美无缺者。”这篇堂皇的序文(它可以媲美弥尔顿赞扬过的“根据习惯,加在由索伦或里克古斯[25]所率先颁布的庄严法令之前”的那些弁言)接下去还有一句话,它为了保护语法规则而表现出的定是非于一尊的虔诚狂热,真可与严峻的教规条文相比:“至于种种语法书籍歧异之处,已仰赖国王圣裁予以消除。陛下为防不便,惠示补救之道,敕令各方博学之士奋其才智编此语法一种,颁行全国,供教授使用,裨便学者,庶不致因教员易人而有所损失也。”下边一句,更说得劲头十足:“学子得此一书,利莫大焉,自此于其名词动词变化,斐然有章可循矣。”——好嘛,“名词动词”!

这种美梦正在迅速消失。今天,一位老师最不关心的事就是给学生灌输语法条文。

现在,对于老师的希望是什么都知道一点儿,因为,对于学生的要求是什么事情都不可全然无知。老师,假如可以这么说的话,必须是一个浮光掠影的博识者。气体力学,他得懂一点儿;化学,他得懂一点儿——凡是新鲜而足以激起年轻人好奇心的一切,他都得懂一点儿;最好对机械学也有点儿了解,还要懂一点儿统计学,以及土壤的特性,植物学,本国的宪法,等等,等等。如果你想了解一下教师的某些当然职责,不妨看一看献给哈特利布先生的那本《论教育》[26]的小册子。

这一切事物——或者说,对于这些事物的学习愿望——老师都得向学生灌输,不是靠着照搬学者们编好的课文——那些内容倒是可以一条一条开出来的——而是利用课外时间,跟学生在街上散步,或者在那绿色的田野间(那天然的教员)闲逛时进行。他在上课时所教的东西倒是最不受人重视了。他必须在最有利的时刻对学生千方百计灌输知识。他必须抓住一切时机——一年内某个季节——一天里某个时刻——天上飘过的一片云霞——一道彩虹——一辆运干草的四轮马车——开过去的一队士兵——来进行某种有益的训示。对于大自然的飘然一盼,他并不感到有何快乐可言,只不过抓住它,当作教育学生的材料。在美丽如画的事物之中,他得说出美在哪里。看见一个要饭花子、一个吉卜赛人,他无暇领略其中意趣,因为他得想出某种适当的改良措施。不管碰上什么东西,他都要利用它进行牵强附会的道德说教,结果总是弄得兴味索然。如果大千世界,像人们说的,也是一部大书;那么,无论他怎么读,从这部书里也只能读出一些冗长乏味的教训,让那些不感兴趣的学生们听。——对他来说,假期也不是假期,他放了假,比不放假更糟;因为,一到放假,总会有某个高年级学生找上门来、缠住他不放——不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儿子,就是某贵族或士绅之家的无人管教的子弟——老师得带着他去看戏,去看活动全景画,去看巴特莱先生的太阳系仪[27],去看望远显微镜,也许还得把他带到乡间,到一位朋友家,或者到他喜欢的什么矿泉疗养地。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这个不安定的影子总是跟随着他。吃饭也好,走路也好,无论他干什么,总有一个学生在他旁边。他算是让学生给缠上了,没完没了地,把他折腾得好苦。

学生们,在他们自己那三朋四友一伙里,倒不失为挺不错的小伙子;可是,对大人们来说,他们却是讨厌的伙伴。他们在一块儿,两方面都感到不自在。——哪怕小孩子,那种“一个钟头之内的小玩意儿”,也常常叫人厌烦。小孩子们无拘无束地在那儿玩耍、吵闹——就像此刻,我在夏克威尔的清雅的乡居,一边进行着目前这样庄严的思考,一边听着他们在窗外的草地上一阵阵地嬉笑、吵嚷,——要是离得稍远一点儿,更叫人觉得美妙好听——那能够无可言喻地减轻我工作中的辛苦。他们的声音简直像是有音乐节奏似的,似乎在调节着我笔下的词句,也应该如此——因为,在稚嫩的童声中自有一种诗意,那与大男人说话时那种生硬刺耳的散文式的调子大不相同。——然而,如果让我混进他们一伙里去玩耍,那就不光糟蹋了他们的游戏,连他们让我产生的共鸣怕也要减去不少。

我不愿和能力大大超过自己的人天天在一起,受他的训教——我了解自己,这并非出自嫉妒或者害怕进行自我对比,因为,在我生平倒也偶有与才智之士交往的幸运和福分——但是,跟比自己优越的人物来往过频,积久成习,不仅不会使你提高,而且还要使你受到压抑。过多地吸取别人的独创思想,就限制了自己本来拥有的那一份思辨能力的发展。陷入到别人的思路之中,就同在别人的庭园里迷路一样。这又像一个身材高大的仆人搀着你走路,他步子大,你步子小,非常吃力。在这么强有力的照拂之下,我相信,时间久了,我只能变成一个低能者。别人的思想可以吸收,但是,思想方法,熔铸思想的模子,却必须是你自己的才行。知识,可以传授;但一个人的智力结构是不能传授的。——

我不愿意叫人这么往上拖着拽着,更不愿意让人往下压。大喇叭的高音使人震耳欲聋,咬耳朵的声音低得听不清,同样叫人恼火。

和一位教书先生面面相对,我们为什么总感到有点儿拘束呢?——那是因为我们意识到他自己在我们面前也觉得有点儿拘束。他跟同辈的人待在一起,总觉得别扭、不自在。他像格列佛刚从小人国里走出来,觉得他那高超的智力无法跟你相适应。他无法和你平等相处。他总要求你让他一分——像一个技艺平常的玩牌人。他教人成了习惯,连我们他也要教。有一位老师,一听我抱怨说我这些小品文怎么也没法儿写得条理分明,想改改写法也力有未能,立刻自告奋勇,要把他那学校里小学生写英文作文的方法教给我。——教书先生说的笑话,不是粗俗,就是牵强。那些话,拿到学校门外去说,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在别人面前,他得保持一种为人师的拘谨、虚伪的仪表,正如牧师必须遵守某种道德条文的约束。和人交往,他不可以让自己的思想自由驰骋,正如牧师不可以放纵自己的欲求。——在同辈之间,他很孤单,而幼辈又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

“我只能引咎自责,”教师里的一位明白人,在给朋友的信里,关于一个学生突然离校一事这样写道:“因为令侄对我这样没有好感。然而,处在我这种地位的人,实在比大家所想的更应受人哀怜。我们生活在朝气蓬勃、热情洋溢的少年们当中,但是,自己休想分享他们一丝一毫的感情。这是师生关系所不容许的。‘你该是多么高兴呀,我真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的朋友们有时这样对我说,因为,他们看到我教过的年轻人,在离校多年之后又回母校,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芒,跟他们过去的老师握手,给我带来一点儿野味作为礼物,给我妻子带来一件小装饰品,还用极热烈的言词感谢我对他们的苦心培育。为了他们来访,我特别告了一天假。家里变成一派欢乐的场所。但是,我内心里却只感到悲哀。——这个快活、热情的小伙子,现在自以为以感激来报答老师对他少年时代的关照——然而,就是这个小伙子,我曾在八年之间像父母那样焦心劳思地关怀着他,但他却不曾带着真挚感情看我一眼。我一夸他,他就洋洋得意;我一训他,他又唯唯诺诺;可是,他从来也不爱我。——现在,他对我的感谢和友好,不过表示他自己的某种愉快心情,那是一切人回到在少年时代曾经唤醒自己希望、也引起自己恐惧的地方,都会感觉到的,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他一向怀着敬畏之心所仰望的人,现在和自己处于平等地位了。还有,我的妻子,”——这位有趣的通信者接着写道——“我那往日的可爱的安娜,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教师老婆了。我娶她的时候,知道一个教师的妻子早晚要变成一个忙忙碌碌的管家婆,担心我那温柔的安娜很难接替我那已故的手脚不闲的好妈妈——那时候,我亲爱的母亲刚刚去世,她活着的时候在屋子里不在这里忙、就在那里忙,一刻不闲,有时候,我只好吓唬她,要把她捆在椅子上,免得她把自己活活累死。——我表示忧虑,怕要连累她过一辈子对她极不适宜的生活;可是,她很爱我,说是为了我,她一定要在新的生活环境中尽自己的本分。她答应了,并且说到做到。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什么奇迹不能创造出来!——在我的学校里[28],一切都张罗得妥妥帖帖、规规矩矩,这是别的学校都办不到的。我的学生们吃得好,气色健康,种种生活条件一应不缺;而且,这一切办得既俭省又不显得小气。然而,我往日的那个温柔的、娇弱无力的安娜,再也见不到了。——在一天的疲劳工作之后,当我们坐下来享受个把小时的安静休息,我不得不倾听她絮絮追述她在一天中所办的正事(那也确乎是有益的正事),以及预定在明天要干的工作。她的内心,她的外貌,都被她的这些事务所改变了。对于学生们来说,她的身份永远是‘老师太太’;在她眼里,我也永远是一位老师,而对于老师,只能敬重,爱和好感的表示都极不恰当,也不适合她和我的庄严地位。关于这一点,由于我对她的感激,我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是为了我才变成了现在这么样的一个人。”——这封信,承蒙堂姐勃莉吉特转来,得以拜读,谨表谢意。

注释:

[1]约翰王(King John),1199—1216年间的英国国王,即被迫与诸侯签订《大宪章》者。

[2]奥尔特里乌斯,荷兰地理学家,1570年在英国出版了一部地图集。

[3]亚罗斯密斯,十九世纪初的一个英国地图测绘家,曾出版地图。

[4]新南威尔士,澳大利亚东南部州名,首府悉尼。范迪门,澳大利亚北部地名。

[5]指作者的朋友,住在澳大利亚的巴伦·菲尔德。

[6]指亚述,波斯,希腊,罗马。

[7]指在公元前2080年起统治埃及二百多年的阿拉伯民族希克索斯王朝。

[8]指作者的朋友曼宁(Thomas Manning,1772—1840),此人系剑桥大学毕业生,为数学家,精通中文,曾来中国。

[9]指莎士比亚。这句话引自本·琼生写的《悼莎士比亚诗》。

[10]德文,英国西南部郡名。诗句引自华兹华斯《远游》第三章。

[11]主教门(Bishopsgate),伦敦地名,原为古伦敦城北门,现为街道。夏克威尔,兰姆在伦敦郊区居住之地。

[12]伦敦城北的肉市场及牲口市所在地。

[13]伦敦地名。

[14]海妖,指希腊神话中传说的半人半鸟的海妖,以美妙歌声引诱水手而使船只触礁。阿喀琉斯,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提到的希腊英雄,小时曾男扮女装在女孩子当中长大。这两个典故曾为兰姆所欣赏的十七世纪英国散文家勃朗在《论瓮葬》中引用。

[15]伦敦城北地名。

[16]当时伦敦郊区的一个地名。

[17]兰姆当时在郊区住所附近的地名。

[18]教士身穿黑衣。

[19]李利(William Lily,约1468—1522),林纳克尔(Thomas Linacre,约1460—1524),英国早期的教育家。

[20]指古代拉丁诗文的选段。

[21]这几个都是英国诗人菲力浦·锡德尼(Philip Sidney,1554—86)的传奇《阿卡狄亚》中的人物:巴细列乌斯为阿卡狄亚的国王,帕米拉和菲洛克莉亚是他的两个女儿,而莫卜莎则为帕米拉公主监护人达梅塔斯的女儿。

[22]同上

[23]同上

[24]考列特(John Colet,1467—1519),伦敦圣保罗大教堂主教,曾编过一部拉丁文词法。

[25]索伦(约公元前638—558),古雅典的立法家。里克古斯,公元前九世纪的斯巴达立法家。

[26]指弥尔顿在1644年出版的《论教育》,该书题词献给弥尔顿的一位朋友哈特利布。

[27]当时有一位喜剧演员巴特莱曾在伦敦学园(Lyceum)讲天文学。

[28]这位先生办的是学生可以寄宿的学校,即boarding school,一切食宿事务自然要由“师母”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