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约翰·菲奇(1)
第一篇涉及的初期创新者在改变美国整体氛围方面贡献良多，并且为这个国家设定了新的发展方向。
JOHN FITCH
这位拓荒者的生命时常处于印第安战争交战双方制造的危险当中，但是他靠制造特拉华河第一艘蒸汽船的想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1743~1798
猎人与猎物：特拉华印第安酋长与约翰·菲奇。众所周知，他唯一的肖像就是这幅在其死后被制作而成的版画。
菲奇制造第一艘商用蒸汽船的念头源自他的梦魇，梦中他被印第安人主战派追逐（上图）。在富尔顿的蒸汽船问世17年前，约翰·菲奇的“毅力”号（Perseverance）已经在特拉华河上行驶了数千英里，真可谓船如其名。
第一篇里将特别提到，早期的创新者们在改变美国环境和引领国家步入新发展的进程中经受的许多磨砺。
准确地说，蒸汽船故事开始的时候，约翰·菲奇还不到40岁，1781年到1782年，他的蒸汽船穿行在俄亥俄河流域的丛林里。菲奇是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拓荒者，他头戴海狸皮帽，走起路来犹如印第安人那般平稳有力，与骑马相比，日行里程要多40英里。菲奇爬上峭壁，坐下来欣赏脚下宽宽的俄亥俄河，油然而生一种感悟：
“我设想，这条美丽的河流浪涛滚滚，涌向大海，让人感觉得到它从源头到大海之间的绵延无尽，我认为上帝运用他的智慧创造了如此绵延而汹涌的一条河流，就有可能会给予人类战胜激流的威力，让人能够在其间来回航行。”
他完全不知道，蒸汽可以作为这样一种动力。菲奇几乎做过一个生活在殖民时期和大变革时期的年轻人可能会做的每一件事情。10岁时，他被送到康涅狄格州农场劳动；因为当时的船只还没有使用桅杆，所以他有过一段悲惨的航行经历；给一对惯于剥削人的钟表制造商夫妻当过学徒；开过黄铜制品铸造厂；学习当手艺精湛的银匠；学做碳酸钾生意；遗弃脾气暴躁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到大陆军服役，担任陆军中尉；贩卖烟草和啤酒给士兵；经营枪炮工厂；在肯塔基州投资地产；最后，在俄亥俄河流域勘测土地并同当地人做生意。菲奇的所有这些经历看不出会与蒸汽机有何关系，他也从未听说过詹姆斯·瓦特的发明。当瓦特的第一艘蒸汽机于1776年在一家英国工厂进行装配时，菲奇还在为自己的生计奔忙。
菲奇的作品：行走并航行在当时的西北地区——俄亥俄和宾夕法尼亚茫茫的森林和奔流不息的河流中。他改编并修正了早期的地图，把自己的亲眼所见雕刻下来，印在一块借来的果汁过滤布上，然后由一名年轻妇女手工上色。1785年，菲奇带着自己的作品来到外面的世界，一遍遍复制出售。
蒸汽船的雏形：1787年8月，菲奇在费城向制宪会议的代表们展示他的蒸汽船，他启动了美国在费城初创时的蒸汽船发展进程。
随着特拉华部落印第安人对白人的敌视日益高涨，俄亥俄河流域沸腾了起来。在菲奇流露出要在这条河中航行的愿望后不久，他便同几个商人一起加入一支由小型木筏组成的船队向下游漂流。这时一个由30个特拉华河流域印第安人组成的团伙很快发现了他们，快速冲向他们的船队。白人们划着船逃命去了——命运想要给菲奇制造一次失败的体验，但他藏进了一只装亚麻籽的木桶里逃脱了这次袭击。不过1782年3月，菲奇再次遭到伏击，这一次他们试图划着平底船逆流而上，并且带了一船面粉，打算卖给当地居民。两伙好战的特拉华土著，在他们的“首领”布法罗（Buffaloe）和科洛（Crow）的率领下，抢夺了菲奇的小船，并在冲突中打死了他的两个同伴。菲奇把自己包裹在驼毛呢大氅里，并尽力保持镇静。他后来回忆道：
“布法罗首领喝了我们的威士忌后虽然放松了警惕，不幸的是，当我刚藏进桶里不久，就听见一个印第安人操着蹩脚的英语在说：“柚木！柚木！”我睁开眼睛，站出来，摇着头说：“不是！”他又说道：“柚木！”然后挥舞他的印第安战斧几乎要落到我头上。我使劲注视着他，面对袭击，我感到了极大的镇静，这种镇静是我以往面对死亡时所没有过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想建造蒸汽船，我是不会有这种勇气的。”
要不要造蒸汽船？这是多年以后菲奇在自传里描述的当时的想法。直到被俘获3年之后，他才首次考虑试着建造一艘由蒸汽做动力的船，但是当他付诸行动的时候，遭到野蛮的印第安人袭击的经历像一粒种子在他心里萌芽。他在印第安战斧下捡回了一条性命，是因为科洛首领阻止了那个醉酒战士的手臂落下，但是菲奇没有忘记自己的抱负。他跟自己较上了劲，极度确信这段遭遇把自己推向了一段负有光荣使命的道路，但他完全清晰地意识到，在外人看来自己是愚笨的人、不适应环境的人；而且在某次自省时他这样形容自己：可怜、傲慢、专横、在长者面前无礼、容易急躁。当俘虏们到达特拉华村子的时候，菲奇的四名同伴都已被杀死了。尽管这样，菲奇也不知道怎样顺从那些印第安人。那些士兵坚持要他加入到狂乱的舞蹈当中，他拒绝了；布法罗首领命令他把裤子换成短裤，他拒绝了；一个酋长让自己妻子去安慰菲奇，毕竟这将是菲奇在人世上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但菲奇狂傲地拒绝了她。这群特拉华印第安人由愤怒变得困惑，还混杂着畏惧。这个长着一副难看面孔、性情古怪、奇怪而傲慢的俘虏到底是谁呢？他们把菲奇移交给驻扎在底特律的英国警戒部队——6个月前，虽然美国以约克镇的胜利结束了战争，但英国仍占据了许多要塞，并促使美国全民服从直到1783年结束战争的《美英巴黎条约》签定。最终菲奇在那里被监禁了9个月。
被英国人释放后，菲奇成立了一家公司，在俄亥俄北部的西北地区进行勘测，并获取了一块土地的所有权，然后绘制了一幅精美的西北地图，把它雕刻在一块铜板上，印刷出来后，他一路来到东部地区，出售复制的地图。艰辛的工作使得菲奇的膝盖患上了关节炎。1785年春季的一个星期日早晨，由于把自己的马租给了别人，菲奇只好从内沙米尼村庄的一个宗教集会处蹒跚着走回住处，在路过一辆马车时，他感到有些愤怒。不满之余，一个灵感在脑中浮现：“如果我能够有这样一辆马车，但又无须花钱饲养马匹，那将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突然之间，解决的办法迸发出来：蒸汽！当时他已经听说过在新泽西煤矿用蒸汽机来抽水。“需要有才能的技工把新发现变成现实。”菲奇欣然记录下这一想法。
菲奇信心大增。虽然他有洞察事物的天赋，但是仅有模糊的概念是无法利用蒸汽的。他当时尚未听说过发明家托马斯·纽卡曼（Thomas Newcomen）或者詹姆斯·瓦特，直到村里的牧师给他看了一块纽卡曼蒸汽机的百科图版。他很快就认识到，体积庞大的蒸汽机跟崎岖不平的、有车辙的道路是互不相容的，但是跟平滑的河流之间的关系却很紧密，现在……那些勇猛的特拉华印第安人绝不会再抓到他了！蒸汽发动机能够推动船只乘风破浪前进，而且比当时速度最快的战船行驶得还快！他也意识到，庞大的纽卡曼蒸汽机或许会使他所建造的船只沉没，可他不是那种畏缩不前、让自己的狂热梦想轻易消逝的人。由于英国已经下令禁止向美国出口任何技术或技能，所以菲奇只能白手起家设计建造他自己的蒸汽机，除了质量轻到不致使小船沉没的蒸汽机外，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加大牵引力来应对水的阻力呢？
菲奇没日没夜地进行研究，同时想方设法筹集资金。他骑着马跑遍了东部几个州的首府，请求各州议员们颁发专利许可证，同意用蒸汽作为各州河流上所行驶船只的动力，菲奇是第一位想出这个主意的人。
没有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环境，菲奇的工作就不会有进展。他的一个酒友是位出生在德国的钟表修理匠，名叫亨利·沃伊特（Henry Voight）。亨利热情豪爽，他跟菲奇一样是个宗教激进分子，一个基督教自然神论信仰者。
沃伊特渴望在进行蒸汽机发明工作的时候，能得到上帝的指引，他竭力把酒桌上的朋友引领到更为专业的水上运输领域。菲奇奔走于费城，以每股20美元的价格为蒸汽船公司募集股份。买他股份的人包括一个制帽商、一个杂货商、一个医生、一个五金商、一个古董商、一位美国首席地理学家、一个贵格教会的农场主、一个制造商，以及6个旅店老板和零售商。当时，美国处于战后工商业急剧衰退时期，菲奇能够从这些喜爱冒险的人手中筹集到的全部资金只有300美元。依靠这笔资金，菲奇和沃伊特必须设计并建造出一艘蒸汽船。到1786年春季，他们有了一条长约45英尺的小船。令人惊讶的是，到了8月，两位业余工程师竟成功地用一个3英寸的气缸做锅炉造出了一个微型的蒸汽机工作模型，而且他们设计出让蒸汽在活塞两端工作的方法，而这是詹姆斯·瓦特通过15年的艰苦努力才达到的目标。
但是，怎样让跟实物一样大小的蒸汽机推动小船在水中行驶呢？菲奇的第一个想法是，应当用一个防倒转的棘齿把活塞的往复式运动转换成桨轮式转动。在第二轮设计的时候，菲奇特别受到“绅士学者和天才发明家”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影响，他轻率地放弃了桨轮的使用。菲奇和沃伊特在测试小船的时候并没有装蒸汽机，而是试着采用了各式各样的划船装置让小船在河上行驶，其中一个装置是用一条链子带动相互垂直的木板不停地旋转。他们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挥洒着汗水，虽然进步很小很小，但听到经验丰富的船夫们的赞扬，他们也享受到了极大的乐趣。菲奇休息时还在考虑这个“西部印第安制造”的产品，还很烦恼地想自己应如何向董事们解释清楚60美元花销的去向。也许大麻或者朗姆酒对于激发他的灵感有很大效果：当巡夜者在寂静的街道上喊一声“一点钟啰”，菲奇便会从床上跳起来，捡起大衣披在身上，埋头记下自己脑中翻腾的思绪。他又看见了那些特拉华战船，不过这次，船只的行驶是靠一只曲轴向下运动驱动桨轮，通过水把力量传到船头，然后曲轴向上运动，使桨轮反转，通过空气把力量传递到船头。
合作伙伴们首次成功地尝试了利用机械装置和人工力量相结合带来的成果。下一步需要用一个更大的锅炉来提供桨轮运转的动力，而这需要筹一笔钱来制造一个12英寸大的气缸。在当时，要从市民身上筹集到几百英镑比征服特拉华河的急流更艰难。菲奇再次骑着马恳求各州议员们划拨资金以便完成蒸汽机的制造，并颁发专利权证书以降低风险。他没有得到州政府的现金支持，但是在1787年2月3日得到了特拉华州颁发的许可证书，随后分别在3月9日和3月28日得到了纽约州以及宾夕法尼亚州颁发的许可证书，后来，菲奇从朋友那里筹集到了一笔组装蒸汽机所需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