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中美财富大战的前线
当太阳在美国落下去的时候,在中国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形象地说,财富的太阳已经在中国高照了好些年,它却已经开始在美国落下。这个太阳会在中国照耀多久,美国将会在暮色中踌躇多久,不仅取决于美国的行动,而且取决于中国所发生的一切。中国不是一个孤立的国家,而是全球经济的一部分。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中国工业化令世人震惊。在一个历史上很短的时间内,中国培养了一支十分庞大的受过教育的职工队伍,他们在生产各种各样的消费类产品和工业产品的工厂里工作。这些工厂组成了庞大的网络,生产的产品主要用于出口。而生产激增也给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提供了电视机、智能手机以及其他象征欣欣向荣的中产阶级生活标准的物品。中国汽车工业的不断增长是中产阶级消费需求增长的另外一个风向标。
中国也正在加速国民教育。十年前,大部分的工作是由低工资、无需太高技术要求的工人来完成,但现在中国正在打造的新产业,需要训练有素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
随着中国制造业的疯狂增长和中产阶级的崛起,如果没有一种合作的环境,中国会因竞争自然资源而导致与其他国家发生越来越多的矛盾。而美国在能源方面可以自给自足,但在其他资源上还将与中国有激烈的竞争。
中国正在从世界各地大批量采购越来越昂贵的铜、原油、铁矿石、木材及其他商品。虽然中国国内的消费在不断增长,但中国也是一个庞大的出口国,出口的产品使用了很多原材料。虽然对原材料的巨大需求已经放缓,但是随着全球经济的复苏,放缓的现象将会改变。线缆的成本以及钢材、水泥和其他材料的价格在未来还会再次上涨。在2008年9月出现经济危机前的经济腾飞年代,在波士顿、伯明翰、博伊西,或者在北京,住房和学校建造的成本都是直线上升。随着通货膨胀重新出现,类似的情况在接下来的几年内还会出现。
有的经济机构认为高通货膨胀能够减轻许多国家的债务负担。虽然把钱放在银行储蓄账户的人们会受到损失,但是银行将不得不进行资本重组,贬值的债务可以变相减免不计后果造成的政府开支。
由于大多数发达国家从采购了所有这些原材料的中国工厂进口铜线、钢材、木家具以及其他成品,贸易变得更不平衡。大量从中国运到世界其他地方的服装、电视机、笔记本电脑、手机、汽车及其他中国制造的产品,触发了一场美元、英镑、法郎、里拉、日元、卢布及其他货币的大范围反方向流动。虽然美国从中国和亚洲其他国家进口的成品数量几十年来不断在增长,但是商品价格的跃升更加大了贸易赤字。
巨额赤字是引发长期中美冲突的原因之一。中国的最高层正利用其五年计划来指导关键经济因素及如何进行经济管理,而美国则继续消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战略来降低赤字。随着赤字的不断持续,美国正在逐渐失去针对中国的实力制衡能力。
事实上,大量的世界财富已经转移到了中国。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公告1,中国政府2013年年底拥有的外汇储备达3.8万亿美元,超过全球外币储备(7.5万亿美元)的1/3。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外汇储备排名,中国的外汇储备比日本、俄罗斯和整个欧元区加起来外汇持有量的总和还要多。还可以这样理解中国国库的金融实力:按照2013年的数据,3.8万亿美元,超过了沙特阿拉伯从出口石油所积累的外汇储备总量的8倍。也可以跟美国比较一下:美国在2013年的外汇储备仅仅是310亿美元。
公开出版的估计数据指出,中国持有的外汇储备中,大约35%是美元或它的等价货币2。难怪几个美国的深夜脱口秀节目曾嘲笑,美国政府官员访问中国是为了“访问我们(美国人)的金钱”。实际情况是中国在让美国消费者继续放纵消费。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取决于很多因素,但最重要的是中国和美国要基于长远的战略来合作。
事实上,在所有国家都在为本国人民的财富增长而竞争的背景下,中国和美国会面临一些引发广泛争议的冲突,除非两个国家建立相当紧密的关系。中国意识到了,创造财富是通过生产大量的产品并卖给其他人,而不是通过消费大量的产品。中国懂得国家财富的增长是基于贸易顺差,并且要具备有效的基础设施,以及财富在国民中的公平分配。要做到贸易顺差,就需要出口额超过进口额。贸易顺差也是衡量与各个国家产业竞争力的一个标志,而财富是靠超强的竞争力创造的。
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中国开始了改革开放,人民被迫作出短期的牺牲来达到长远的财富积累,他们把主要力量聚焦在生产满足出口需求的产品上。这种做法一直持续到今天。在微观层面上,作为家长的父母宁愿作出牺牲,以让孩子们能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虽然中国所建立的一切已经令人耳目一新,但中国远不是一颗完美无瑕的夜明珠。不论哪个国家或种族,人性有着共同的特征。一个国家的政府必须提供强有力的领导结构和体制,以确保未来比今天更好。四分五裂、意见分歧的决策层只会导致混乱。在出现较多冲突的时期,集中式的领导方法往往可以达到很高的效率。现在这段时间可以视为发生较多经济冲突的时期。
让我们把这种在中国创造财富的方法与21世纪美国大部分人的行为来对比一下。这些美国人充斥着一种自大心态,只想付出很少的劳动,却进行大量消费和挥霍。因为美国人长期过着富足舒适的生活,这些人就会产生一种优越感——他们沉迷于高生活水准,而不担心日后过入不敷出生活的后果。很多美国人不是在创造个人或国家的财富,而是仅仅注重于消费,他们正变成那些真正想有所作为的美国人的怨恨对象。这些想有所作为的美国人,才是创造财富的真正驱动者。
为了抵消消费的影响,美国政府想使用增加税费和增加政府福利的办法,但这会引发财富的重新分配。而享受福利者和为国家做贡献者之间的差距还在不断扩大。中国的国民不一定会陷入这种心态。但愿美国人的个人权利心态会改变,但看上去并不这么容易。
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中国和美国之间相互矛盾的动机一定会引发冲突,并导致许多非理性的行动。一个例子是美国国会已经出台过好几项贸易制裁,因为对中国公司的投诉数量在不断增加,这些公司以低于制造成本的价格把产品销售到美国。例如美国政府有项制裁是针对中国的太阳能面板3;这种占领外国市场的手段称为“倾销”。作为对美国这些制裁的回应,中国对那些想把产品销售给中国政府的美国公司提出了新的注册登记要求4。美国政府针对华为和中兴通讯的行动也没有采取理性的方法。短期内这些制裁在政治上成为导火线,但对于将来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些贸易限制不会让两国关系逐步恶化到互相的挑衅行动。中美两国需要采取一种合理、长期的方法来解决这些分歧。在许多情况下,美国企业需要变得更有竞争力。华为和中兴准备给美国提供通信设备,这些情况说明美国自己在该领域的世界级能力也开始削弱。
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没有一方会从相互提高威胁而得到好处。而只要中国和美国双方都具备开放的市场,就可以使企业和消费者都受益。
关税警告和对倾销的不满,正反映了当一个国家失去经济力量时会发生的事情。它觉得受到了威胁。一个感到自己正在失去财富的国家,在与其他国家打交道时会有不安全感,并且常常会采取一些非理性和惩罚性的行动。而一个感到自己正在增加财富和经济实力的国家,会在与其他国家的关系中,发挥这种实力。一种可能就是,想控制更多的资源,或操纵弱小的竞争者,来扩张实力,以使它自己的经济和政治霸权能够得到继续。
走向衰落的美国和财富不断增长的中国,最终将动摇当前这个星球上的政治结构体系。中美双方必须认识到不断升级的冲突所会产生的损害,而两国都必须要做的是增加全球的财富,而不是简单地在一块萎缩了的蛋糕上重复切割。两国都需要打造新的产业,这样就可以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即使是很粗略的分析结果也能表明,许多技术领域可以被很好地利用和开发。
对于这两个国家的领导人来说,非常重要的是采取“短痛”的方法来获得长远的利益。本书会讲述中国和美国如何发展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达成安宁生存的妥协之道,但书中真正强调的是中国应如何避免美国的许多失误。中国还需要为经济成功开发新的商业模式。就像一个运动员,他必须每天进行训练,中国将需要做出牺牲来打造通往下一阶段增长的产业基础。不保持积极训练的运动员将会迅速失去竞争力,这同样适用于工业化国家。
横加指责和只关注对手的弱点,这事很容易做。美国政界许多战略家预测中国将不会在经济上继续增长,美国也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一个强大的竞争者。这是一种妄想,它伤害了美国的竞争力。中国古代的《孙子兵法》就曾强调过低估竞争对手的危险。
本书回顾了美国领导人和国民在过去几十年的行为和所做的决策,这些行为和决策把作为一个不容挑战的工业巨人的美国带向了衰落,并走到了目前的经济十字路口。此外,本书解释了中国两千多年来的战争和政权更迭,是如何强烈影响着中国的政治和经济行为。中国历史上发生的冲突,造就了一个具有受过优秀教育、相当精明睿智领导人的国家,这些领导者善于战略思考和行动。虽然美国具有许多非常有才华的政治家,但是美国的制度限制了他们提高能力的机会。政治体制的运作要把产业增长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企业来说,中国应该继续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而中国减少一些市场壁垒,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美国增加出口将加强美国经济,这将加速GDP的增长,而这将为中国企业提供更多的机会出口它们的产品。中国会从强劲的美国经济中获得利益,因为中国产品在美国市场会获得增长。如果美国的经济萎缩,中国企业出口的机会将跟着减少。
螺旋形有螺旋形上升和螺旋形下降之分。在当前形势下,美国正处于螺旋形下降,而中国则处于螺旋形上升。
许多导致美国衰退的因素早已经在欧洲和日本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而想要扭转乾坤、重新回到上升轨道的努力似乎也没有获得较大的成功。已经发生在欧洲和日本的经济衰退主要是由于其在建立强大产业上的失败。其结果是不能提供就业机会,尤其是对年轻人。
国家要发展经济,需要打造产业,提供就业机会,并产生出口。这其中关键是建立强大的生产基地。
虽然美国公司把制造业外包之后,在一些市场(如电脑和智能手机)继续保持了竞争力,但代价是美国对中国的贸易赤字大大增加,如图1-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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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 美国对中国的贸易赤字
资料来源:美国人口普查局外贸部数据。
现在美国对中国的巨额贸易赤字,是由中国生产基地的不断增强,而美国一直没有新的产业替代那些外包出去的产业所造成的。为了生存,许多企业不得不把生产外包,因为在本国生产成本太高。然而,真正的问题是,美国没有足够迅速地建立新的产业,来取代外包岗位流失。
除了与中国之间的贸易不平衡,美国也从其他国家进口大量的原油和成品。从日本、韩国和德国进口汽车,从法国、智利、澳大利亚进口葡萄酒,还有从各国进口设计师名牌手表,都使美国花了大量的金钱。2013年,美国的贸易赤字接近4720亿美元5,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形。美国并没有采取真正的措施来解决贸易不平衡问题。
因为水力压裂技术的出现,美国在未来可以成为能源上不依赖别国的国家。但是,做到这一点是因为美国的企业家们自力更生的行动,而不是来自政府高层的精心策划。
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巨额贸易赤字,是美国的贸易和制造政策失败的一个明显例证。美国的高失业率以及许多中产阶级生活标准下降更进一步说明了这个问题。用政府福利来支撑的美国消费者的消费模式正掩盖着美国经济疲软的真正影响。中国不走这条路是至关重要的。
然而,美国公司(可以马上想到苹果公司和通用汽车)已经从中国低成本的制造业中获得了巨额利润,并获得进入中国市场的权利。这是全球供应链的根本优势。公司在业务上赚取了利润。问题是美国没有政府出面的政策,来有效地扶植美国的制造业发展,而让美国公司在最低成本的地区生产它们的产品,而且不管什么地理区域或者民族自豪感。
美国不大可能在那些只需要很低成本工人的产业进行竞争,这些产业中有些需要很高技能的熟练工人。美国不支持打造这样的新兴产业,也没有像德国那样通过培训项目来培训技能工人。
中国也要经过一个打造高科技产业的阶段,这需要富有远见的高层制定的规划。如果没有高层规划而让这些产业自生自灭,是不合适的。
巨额贸易逆差还不是唯一使美国烦恼的事情,还有其他赤字正困扰着美国。从2000年之前开始,美国政府的花费一直超过其所收取的税款。上一个十年出现的财政赤字,一部分是因为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另一部分来自不断增加的政府费用。有人认为布什总统发起的减税政策6也增加了财政赤字。但许多原来的减税政策现在已经取消了,而且增加了其他税费。预计今后还得增加额外的税收,来支付医疗保健和其他社会福利等额外费用。
在美国,有人声称富人不支付他们“公平份额”的税。这只是想要增大政府规模以及增加政府支出项目的借口而已。为了让美国政府花更多的钱,有很多举措来收取更多的钱,而提供更多的施舍补助只能让高消费水平持续,结果是继续削弱美国在许多产业中的竞争力。
美国政府的挥霍花费,加上消费者对房地产资产的借贷,触发了21世纪开始几年美国的消费海啸。过于心急且没有受到很好监管的抵押贷款中介商、信用卡公司,以及其他可提供热钱的机构为消费狂潮推波助澜。人们通过房屋净值抵押贷款以及零利率房屋贷款转贷,就可以得到额外资金,而一部分人群并没有足够收入来偿还他们的债务。
华尔街狂热地加入到其中,赚取更多的利润并为银行家支付巨额的红利。在大多数情况下,银行、证劵公司仅仅是流转金钱的管道,而不能带来大量就业岗位。它们对建设美国经济的贡献很少,而奖赏却是非常高的。贪婪是有传染性的,享有很高工资薪酬和过量养老金的美国政府机构员工,工作上无太大能力,对可能危及他们职位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2008年9月的华尔街金融海啸对已经很糟糕的财政赤字来说是雪上加霜。布什政府当局借出了7000亿美元来支撑美国国际集团、美国银行、富国银行,还有一大群其他的银行,以及其他控制着毫无价值的抵押贷款的机构和组织。在股市崩盘卷走了许多美国人相当一部分净资产之后,奥巴马政府又组织了585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来重启经济,创造就业机会,重建美国日益老化的基础设施,再一次通过美国财政部借更多的钱来承担这笔费用。结果就是,2009年的财政赤字超过了1.41万亿美元,比2008年上升超过了200%7。财政赤字在2010年降到了1.29万亿美元,但是在2011年又升到1.3万亿美元。2013年的赤字仍然接近7000亿美元,累积的债务已经达到近12万亿美元。
增加债务是应对困境的权宜之计,问题并没有实际得到解决。美国政府机构提供更多的资金,这样的解决方案往往进一步造成不想做贡献而只想享受政府津贴的风气。
摩根大通银行2012年的交易损失达20亿美元8,显示了这些银行对客户的金钱还想采取高风险的做法。许多银行的作用已经从作为提供贷款给个人和公司的载体,转变为使银行高管更加富有的载体。
美国政府对这次金融海啸的反应是,通过更多的借款来支持更多的消费。这在金融海啸发生后短期内是适当的举措,但是如果长期延续这种做法则是一场灾难。可以提供很多就业机会的美国本土制造业没有得到刺激,而形成制造业就业正是长期解决方案的基础。随着消费的不断增加,贸易失衡也继续升高。中国将继续资助美国的庞大赤字。
美国政府已经进行了一些尝试来刺激生产基地的发展,但大部分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计划。“旧车换现金”就是美国政府经济刺激计划中的一个项目9。但是真正从中获利的却是丰田、本田、现代和其他外国公司,而不是美国的汽车制造企业。而在其他国家,本地制造商可以得益于过时老旧车辆的淘汰。为什么美国政府认为这种做法会比赚钱更好,这是一个谜。这种政府作用的增加,阻碍了私营部门的投资和增长。
现在,美国越来越多的事业成功者在担心,即使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也有可能被政府横加盘剥。新税法导致许多加利福尼亚州居民要把他们工资的60%以上付给政府,这引起了许多当前支付较低税收(新税法后将支付高税收)居民的很大不满。一种观点是富人应该做出更多的贡献,但在加利福尼亚州,中产阶级被错误地视为美国其他地方的富人。
高额赤字引发的另一个麻烦是它们对美国货币价值的影响。赤字已经削弱了美元的价值,只是由于其他国家(如中国和日本)希望把美元作为外汇储备货币,从而缓和了赤字对美国购买力的负面影响。因为美元是领头的全球货币,美元可以用来购买各个国家的物品。如果不去努力保持美元的主导地位,中国、日本等国家对继续持有美元不会有什么积极性。
如果中国或日本决定抛售其美元储备,美元就会急剧贬值,摧毁美元的购买力,并进一步加速美国经济螺旋下滑的趋势。中国一直不愿出售他们占很高比例的美元,因为他们知道这会压低其持有的价值。然而,美元不稳定的地位使美国对于中国的行动变得软弱——这是一个经济弱势会如何导致政治弱势的例子。迄今为止,中国的理性方式已经造成了很有序的金融环境。对中国来说,重要的是继续刺激出口,直到内部消费达到工业产值的较高比例。
货币的相对强和弱,以及哪些国家在影响货币的价值,这两者均可改变全球实力的结构。虽然自夸经济实力并不恰当,但要了解,处于强势地位确实可以得到很大的利益。
通过发展经济实力来扩展政治实力,这不是新鲜事。纵观欧洲和亚洲历史上的帝王和统治者,几百年都是注重在这些目标上,直到发现和建立新世界。要了解经济为什么会得到持续增长,以及如何持续增长,重要的是懂得政府领导人应该把企业视为积累国家财富的关键工具。在第2章中,我们将解释企业的经济实力如何成为政治霸权的先决条件,但企业需要在设有企业总部的国家增加就业机会,并成为产生利润的载体。
美国的衰落
我们可以把美国比作一棵庞大而成熟的橡树。这棵树很高,并有许多树枝,代表该国的政治、地理和经济的多样性。
这棵橡树有着很深的树根,并已扎根超过200年。它遭受了各种各样的雷雨风暴和虫害侵袭,经历了干旱和其他自然灾害。风暴到来时,树枝弯曲了,摇摇晃晃,但最终还是返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根树枝被狂风或冰雹折断,另一根新的树枝很快又长出来了。
这棵树的生命力很强。因为在过去,雨量十分充沛,这棵树得到了很好的保养,有人精心修剪和施肥,树叶茂密,很健康。
但是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这棵树的生长环境开始变化。降雨不再那么频繁。泥土里施加的肥料变少。这棵树不再能够达到与过去相同的营养水平。
随着这棵树的保养越来越差,昆虫已经渗透到树里面,一些重要营养素被排出树外。此外,毛毛虫在吃着树叶。这棵树在得到很少营养的情况下苦苦挣扎,一些树枝变得越来越脆弱。
就像这棵橡树一样,美国从内到外都变得越来越虚弱。随着这种衰落的加速,国家对外部威胁的抵抗能力衰退得更快。
在这种疲弱的状态下,恶劣天气会造成更大的影响。下大雪、冰冻和狂风会折断更多的树枝。随着大树的慢慢退化,新的树枝不再像以前那样迅速地生长出来。断枝上赤裸的伤口,也很容易受到昆虫的侵袭和疾病的感染。尽管这棵橡树依然强劲,但不会在所有这些威胁面前固若金汤。如果不对它进行适当的照顾,它将继续衰弱下去。
在过去的60年里,许多风暴挑战过美国:前苏联作为一个军事大国的崛起,以及它在柏林和古巴对美国的挑衅;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冲突;日本消费电子产品和汽车对美国出口激增;然后,墨西哥、中国台湾和韩国的货物像洪水般涌入美国。但是最大的风暴还在后头,风会刮得更猛烈。这场风暴就是中国。虽然中国不被认为是对美国的军事威胁,但它是一个非常强劲的经济威胁。在美国,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另一种观点认为它是全球财富的竞争对手。
到目前为止,来自中国的这股风还算相对较弱,但是,随着中国实力逐渐增强,未来的中国风暴将不可同日而语。中国风暴如何影响美国和其他国家,将取决于美国如何能够增强其经济实力并和中国在一些领域紧密地合作,如供应链和打造新的产业。如果美国经济实力没有增强,而是继续财政上不负责任的权力滥用,它将会走向悲惨命运。
迄今为止,美国面临的最大内部威胁是其个人和政府债务。
美国正陷入债务泥沼
美国将继续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但它在过去的十年里,GDP增长率很低10。此外,在21世纪的开始几年中,美国GDP增长的主要驱动力是利用财政赤字来刺激消费者的消费,而不是提高生产率。美国把财务赤字作为一种工具来刺激消费增长已经成瘾。而新的赤字也需要支付旧赤字。更重要的是,在每个再融资周期,赤字变得越来越大。这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灾难,尽管有一些含糊不清的承诺,但是没有结束的迹象。
虽然美国政府有很多言论谈到减少财政赤字,但是没有具体的计划来减少这些赤字。总统奥巴马和一些经济学家乐观地表示,从2008年至2009年发生衰退以来的经济复苏将有助于还清债务,但现实情况是,债务在继续增加,多数经济学家所预测的未来五年温和的经济复苏,不会大到足以减少债务海啸。虽然出现了一些微小的积极举措,给人的印象是债务将要还清了,但现实是美国的债务继续在增加。
有很多社会服务计划需要更多的资金,虽然加税可以提供一个短期的喘息机会,但是长期来看却是赤字和税款的增加。过去曾是免费的服务,现在却要用钱支付而成为变相的额外征税。
不要忘记,美国在2008年的严重经济衰退,主要是由于金融机构和购房者承担的过度杠杆效应。不仅政府政策鼓励不分青红皂白的借贷,还有看上去很聪明的银行家和房地产开发商,影响了社会各阶层的消费者。有人曾期望房子和办公楼价格将比房地产债务负担以更快的速度增长。这类人造增长显然是不可持续的,结果就是不得不由政府来吸收很大一部分损失,而这些钱来自纳税人。
美国的消费者认为他们没有钱就可以买房子,只需每月支付很少的钱。他们还认为,随着房地产价格上升,他们能够再融资,并用他们的房子获得额外的资产。许多人安排了家庭资产贷款,然后不使用现金,以增加他们家园的价值。他们把更多的流动资金,花费到许多海外制造(通常是中国制造)的物资上。这实际上就是借贷、消费、增加内部和外部债务负担。
银行家创造了房屋贷款的金融工具,然后借钱来对那些难懂的抵押按揭债务、信用违约掉期以及其他重新包装的债务做交易。从本质上讲,银行沉迷于利用杠杆后再利用杠杆。2008~2009年的经济衰退在时间上和其严重性上都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在2009年年底开始温和复苏,但是这主要基于美国政府所采取的额外债务融资来资助的一揽子刺激计划。从那时起,美国经济增长一直缓慢,因为生产力引擎很疲弱。
美国房地产泡沫在2013年已经有了恢复,而房价上涨的一部分原因是外国买家涌入。非常低的贷款利率也助长了房屋价格的快速上升。
当然,并非所有的美国政府计划都以失败告终。成功的案例包括向通用汽车提供金融支持,使公司得以生存并变得可赢利。克莱斯勒也存活了下来,但它已由一家外国公司所拥有。
拯救美国汽车业有助于减少进口,并为许多工人提供持续就业。虽然有些救助计划的条款或许值得质疑,但是很显然,它们有很多好处来挽救汽车产业。第二步是要建立一个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美国汽车产业,要实现这一目标,美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AIG和一些大型银行保持了一定的现金流,并已经在偿还贷款,给美国政府带来了利润。这些短期措施,确保美国没有进入经济衰退,而如果并未提供适当的经济刺激,衰退原本有可能会发生。然而,与为了生存而采取的短期策略相比,美国还需要有不同的长期策略。
一些金融海啸期间迷信过度杠杆的金融机构,要么倒闭,要么被迫向政府借钱。随着这些机构恢复元气,许多贷款已被偿还。然而,人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印象,银行家是邪恶的,银行业是金融危机的主要原因。政府已经躲过了被诟病的问题,尽管美国政府给政府官员支付了丰厚的薪水来执行既定的法规,而实际上他们没有去执行这些法规。
那些原本应该对金融过错进行监控的政府机构现在不但仍然完好,还扩大了规模和实力。如果他们当时更有力地实行他们被委派了的权力,为消费者带来的痛苦很可能就不会那么大。这些人的责任心在哪里?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竟然没有一位重要的政府高级官员失去他们的养老金或因为金融海啸而受到经济惩罚。此外,大多数曾经握有权力的相关政客获得了重选连任。
美国的方式是鼓励消费者借贷和消费来得到经济增长。但这种增长是一种错觉,因为它是基于政府债务的增加——用借来的超过1万亿美元资金所组成的政府经济刺激计划11,未来还需要偿还,不但需要还本金,还需偿付累计的利息。由于目前利率低,债务成本显得很低。但随着利率上升,债务成本将会迅速增加。
美国的消费问题
即使大家都知道了不久前发生的经济危机的原因,美国仍相信可以继续保持高消费,而不用去管消费产品的原产地是哪里,或去关心那些更根本的问题,如怎样为维护这个国家的实力而创造价值等。实在太少的美国人在关注美国这棵橡树的营养需求,或关注美国如何为下一代人做好准备。
美国消费者踊跃消费,而不考虑长期的后果。事实上,美国2012年的选举结果重申了支持增加消费,同时对成功者增加税收的方案。美国正在培养的一种大环境,是通过经济剥削取得成功,而不是鼓励国民做贡献促进经济增长。这与美国过去取得成功所做的完全相反。
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消费者嘲笑那些印有“日本制造”的产品。这些产品虽然价格低廉且技术也非常出色,如便携式晶体管收音机,但质量并不怎么好。如今在美国流行的“中国制造”、“越南制造”或从其他海外来的牌子,并不让美国人感到有何不妥。事实上,对美国正在消费的产品,很少有人关注是谁制造的。消费者只关心产品是否廉价和满足他们的需求。
然而,一个美国消费者所买产品的实际成本,并不仅仅是购买该产品的美元数目,还有美国本国就业岗位损失的隐性成本,以及购买该产品不得不产生的贸易赤字。
此外,很少有人关心不断增加的进口和由此引起的贸易逆差增加所造成的长期影响。虽然具备全球竞争力,并让消费者买到最便宜的产品很重要,但美国需要了解自由贸易的全面影响。理想的情况下,进口产品的价值必须小于或等于出口产品的价值。
虽然政府可以增加进口关税,以弥补进口的实际成本,但这种方法的有效性很低,除非收税的资金用于奖励出口。关税和补贴应该只是短期行为,否则说明公司不想争取成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企业。
另一个缺乏关注的事实更令人不安。在美国,必须要工作并创造价值的那种认知正在迅速消退。一些政府雇员的劳动合同意味着用20年的工作换取60年的薪酬12。比如一名职工在22岁开始就业,为政府工作20年到42岁,然后得到的年养老金金额,相当于在过去22年工作的平均年薪的一个相当大比例的数额。如果这个职工活到82岁的话,他将获得40年的养老金和福利。除了为退休职工和他们的家属提供医疗福利之外,还有每年3%的年度生活成本增加补助。这种类型的报酬显然不是按照贡献大小来发放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未来纳税人的成本会很高。在许多情况下,这些雇员在做另外一份政府工作,这提供了额外的薪金和附加的福利。这种捞取双重好处的结果使未来纳税人的成本变得非常高。为什么允许这种情况存在并且还在继续?因为没有政府机构之间的相互制衡,而工会组织与政治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工会领袖的确在为其成员做好事,但问题出在美国政治领导人和那些对这种情况发生视而不见的人身上。
美国政府工作人员的直接和间接成本迅速增加,占联邦和地方政府税收的比例越来越大。举一个例子,在加州圣何塞,2011年的养老金花了2.45亿美元(为总基金预算的30%),而在2001年仅花了7300万美元(为总基金预算的10%)13。养老金成本仍将继续增加,这是因为美国政府缺乏推动变革的决心。
随着养老金成本占美国各级政府预算的比例越来越大,更少的钱将用于教育、基础设施以及能使这个国家经济恢复的其他要素。橡树的内核正在变得衰弱,而树液正在流失。
如果美国政府寻求额外的税收,以弥补增加的养老金成本,这将减少可用来投资的资金,导致一个加速向下的螺旋形发展。
即使是目前的税收政策,也存在大量的漏洞。在2013年,43%的美国住户不缴纳联邦税14,另外30%的住户也只支付相对较少的联邦税。大部分联邦税是由20%的美国人口支付的,很多人对他们所支付税额的不公而不满。政客们操纵了税收和支出政策,已经到了影响美国人与创造财富和创造就业的群体关系的地步。政客们不得不花费更多的钱,花得越多,他们再次当选的概率就越高。
慢慢地,美国文化已从每个人都想为国家的经济建设做出贡献,变成了很大一部分的人正在试图从经济发展中尽可能多地捞取好处。在不到50年的时间里,美国人已经扭转了约翰·肯尼迪于1960年的呼吁:“不要问你的国家可以为你做什么,而要问你能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当然,在美国也有例外。一些个人和组织,为经济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有的甚至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但他们毕竟是少数。
如史蒂夫·乔布斯以及其他美国发明家和企业家,已经开创了巨大的利润丰厚的产业。另外,如波音公司、英特尔公司,以及其他会产生较大出口收入并带动美国大量就业的企业,是国家经济建设的关键贡献者。
与这些企业家形成对比的是,美国在2013年有15%的国民——超过4700万人靠领取食物券过日子15,这是个悲哀的事实。而当奥巴马总统刚上任时还只有2400万人领取食物券。这些费用总是要有人来支付的。
一些关键趋势告诉我们,美国人是如何更多地关注他们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国家。这包括:
- 政治家利用重新分配税收的方式来争取选票。这意味着政客可以从联邦和地方预算中拨出更多的钱,来用于他们的本地竞选,美国人把这种行为戏称为“猪肉桶政治”,拨出的钱越多,竞选连任的几率就越高。其他国家的政治家也使用这种方法,但在美国这种做法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 其结果是,政治家更有动力来收取更多的税收,有更多的钱可以分配。对高收入者施加压力并重新分配财富,获得更多的税款。
- 如前文所述,在美国,贫困已经成为15%的人口的一种生活方式16。在许多情况下,享受福利的儿童在长大后还在领取救济金,因为他们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工作技能。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学到所需的技能,来参与企业的成长,因而脱离不了所依赖的圈子。这样的过程是十分遗憾的。
- 教育成本的不断增加,还有许多低收入群体在教育上投入很少,这些都使他们继续留在贫困线上并成为社会的负担。只要能够满足其各种基本需求,他们就留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很难取得社会上的成功,而且依赖性还在不断增加——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经济援助、更多的食物劵、更多的依靠。
- 如果美国政府给出明确的选择和通往成功职业生涯的良好机遇,许多人都希望摆脱贫困的陷阱。但是,美国正在采取的方法却是使他们更容易留在贫困中,而不是脱离贫困。
- 美国教育体系必须要改进,但最初的步骤应该是消除许多导致平庸的因素。如果美国可以调动部队打仗,为什么不能调动其政治领导人改善教育?一些院校机构需要改革,短痛是值得的。能做到这一点的美国领导人在哪里?
- 如前所述,美国政府雇员获得高额薪酬,还有非常慷慨的退休福利。在政府雇员比例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政府雇员的收入比私营部门的职工有更高的工资和职务保障,还不需要在一个对体力或脑力要求很高的环境下工作。许多政府雇员的薪酬水平并不是与他们的贡献相一致,也没有可行的机制来改变这种状况。非常丰厚的退休福利给纳税人带来很高的成本,这种状况在未来的几十年内还将继续。对于政府雇员获得的合同,没有人去控制,而那些试图解决这些问题的勇敢领导人却因为受到工会领导人的恶毒攻击而被迫撤退。加利福尼亚州前州长阿诺德·施瓦辛格曾努力减少一些州政府的就业成本,却被反变革人士组织的活动蒙上阴影。
- 虽然一些州政府如威斯康星州,试图降低政府雇员的成本,但这些行动被少部分人有组织的行动所逆转。
- 美国政府领导人在如何控制政府成本这点上,已经两极分化,难以达成共识。成本上升的循环仍在继续,更多的能量从这棵橡树中被抽取出来。
- 政府监管部门没有很好地监管那些在2008~2009年造成经济危机的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许多金融机构的领导人过于贪婪或太愚蠢,或两者兼而有之。在许多情况下,在监管者和被监管者之间有着默契关系。事实上,贪婪和愚蠢造成了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拿着薪酬确保政府法规得到遵循的政府雇员玩忽职守。但没有一家监管机构被指责不称职,或者因为表现不佳而受到处罚。他们的工资和养老金继续在发放,他们没有承担任何责任。
- 这其中当然也有例外,一些政府雇员为他们的勤奋工作感到自豪,他们非常努力。然而种种迹象显示,美国这个政府结构并不能很好地奖励贡献者,而是使人感到,采取低姿态而不要去打破现状反而更好。要知道,美国在过去的成功并不是靠那些墨守成规的胆小鬼所取得的。
- 美国政府新的法规倾向于保护律师的利润。尽管加了新的法规来管理金融服务行业,但是造成全球金融危机的一个关键因素是缺乏对已有法规的执行。正在制定的新规定对美国金融机构是很严重的事,而许多规定还在由律师起草,这将为律师创造大量的工作。
- 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关键,不过,美国大量多余的律师成为极大的资源浪费。在许多情况下,获得额外的项目对于律师是一条出路。这些活动花费大量的社会资金,也说明了美国社会是如何低效率地在运作。
- 法律专业界需要把自己视为一个对于保护社会非常重要的支撑组织。它不应该是一个制定法律、其成员可以提取大笔费用的专业组织,这样的活动削弱了美国在全球市场的竞争能力。
- 那种政府机关彼此之间相互制衡的机制已经荡然无存,因为美国政治领导人优柔寡断,并且现任大部分政治家都是律师出生。在许多情况下,政治家在他们的政治生涯结束后,就会回到执业律师。
- 这种为法律界专业人士而不是整个社会的利益而争夺利益的情况,就像是从老橡树中抽取树液和营养。许多那些原来应该保护老橡树的团体,都在趁机获得他们最大的短期利益,而没有使美国这个国家长期保持强盛的愿望。
- 许多律师是很聪明的,并已履行了严格的职业道德和要求。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用自己的才能,来找到加强美国在全球市场地位的方法。
- 美国2012年的选举,其实是授权选民来增加政府的作用。要选民批准政府更多的救济和对富人征收更多的税。这是过去以来(包括2008年的选举)的一个重大的转变。为什么呢?
- 美国政治家已经做了非常有效的宣传,说美国的问题是有钱人不支付公平份额的税收。这种类型的宣传正在严重损害美国,关键原因是它麻痹人们取得成功的愿望,不鼓励人们靠努力去取得成功。
- 不断增加消费和社会服务的政府支出,这反过来又给政客提供了更多的选票。尽管美国政府在各个级别的政府机构上不断超支,包括联邦、州、县、市等,但一方面还在宣称没有足够的税收。荒谬!但这样的迷思在美国却还有很大市场,因为很高比例的美国国民可以拿到社会福利,而无需对社会作出相应的贡献。
- 在美国,道路状况恶化,教育体制衰落,企业法规越来越多,债务不断上升。美国政府想更多地加税,认为赤字问题就此可以得到解决。
-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一个仍然有许多人辛勤工作的国家,这是很可悲的。美国的社会结构已经在扭曲。如果对于长期取得成功的愿景尚不清楚,政府支出的优先次序也没有很好地建立时,重要的是要从已有的教训中学习。
- 一些行业工会采取短视的方法来进行薪酬补偿。在过去,工会在保护受虐待工人方面起了重要作用。但是,它也有必要确保公平地对工作支付公平的薪酬。必须针对全球经济环境下的成本竞争力,来采取公平的补偿。虽然工会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其成员的工作和福利,他们也必须有足够的远见,以确保其行业的成本和贡献是具备全球竞争力的。
- 在美国,过去几十年里工会虽然在许多私营行业里作用已有所下降,但在政府部门,工会的作用反而显著增强。
- 获得工会的支持,是确保政府雇员继续获得不公平优厚待遇的关键。如果工会不配合,那么政府雇员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来得到这种优惠,就像里根总统在1981年空中管制员罢工期间所做的那样(工会被解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然而,工会已成为政府架构内更强大的力量。他们为保护他们的员工正在做出色的工作。问题是国家无法负担他们的慷慨要求。
- 政治家有责任遏制工会的慷慨要求。然而,问题是许多政客当选正是得到工会的大力支持。很明显,这种选举制度已经坏掉。
- 美国许多企业的总经理和高层管理人员都获取非常高的、着眼短期的薪酬补偿。实际上,他们应该有长远的眼光,用今天的利润来建设明天的世界级企业。许多企业领导人的薪酬补偿与他们的贡献相差甚远。
- 这中间一个关键的问题是,很多总经理或总裁的收入由薪酬委员会决定,而薪酬委员会的成员由总经理或总裁从董事会成员中选取。董事会成员可以得到利润丰厚的股票期权,从而会支持总经理。同样,这个系统也脱离了正轨。虽然可以奖励贡献巨大的成功者,但是对平庸者给予高薪酬是很不恰当的。
- 在许多企业中,不同级别的员工之间收入差距太大了,而且还在日益扩大,并正在导致(员工和外界)对企业制度越来越不信任。社会责任的需要往往被经济贪婪所掩盖。这个问题是全球性的,不只限于美国。
美国社会各个阶层的个人权力心态和贪婪导致了美国过去二三十年中重大的文化变革。那种只知道消费而不愿做贡献的心态,将破坏美国的全球竞争力。
在企业里,员工们期望用自己为公司做出的服务和牺牲,来换取长期稳定和薪酬丰厚的职业生涯,而企业往往以残酷方式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恶性裁员,使得企业四分五裂。一些企业新的企业文化变成了只关注自己短期利益的文化。当普通员工看到主要的华尔街公司的总经理们即便丢掉工作,也仍然保留庞大的股票期权、养老金和其他很大的经济利益时,发出怒吼是毫不奇怪的。
贪婪的行为象征了美国文化的衰变。诚实、尽责的良好政府和领导人的形象已经开始淡化。尼克松的水门事件和随后其他总统的违法行为,使得国民对于美国总统和其他高级官员的尊重有很大下降。此外,没有把2008年次级抵押贷款丑闻的那些责任人投入监狱,已使很多人觉得,对说谎和欺骗并没有重大处罚或惩罚。这意味着权力超越了法律。
美国有许多胸怀大志、雄心勃勃的人,美国仍然是片充满机遇的土地。但低贡献者和榨取橡树汁液的人正在增加,他们将逐步把那些成功者取得的成功扼杀,并逐步把让美国恢复昔日辉煌的各种因素都抵消得干干净净。
今天的世界与几年前的世界已经不同,与美国上升到其权力的巅峰时代更加不同。但是促成那个巅峰时代的许多成功要素仍然适用于今天。仍然适用的一个原则是,政府必须最优先考虑国民的共同利益,而不是特殊利益集团的贪婪。
美国政府准备对所谓的富人征高税收,重新分配财富,并提高对于没有取得成就者的奖励。如果额外税款用于改善这些人的小孩的教育水平,如果改善了的教育效果体现在上升的技能水平上,那么可从更高的税收中获得真正的价值。这样就可以打造一支在未来产生财富的新的劳动力队伍。
现实的情况是,美国政府的领导没有为未来的发展、扩大就业基地提供一个清晰的愿景,并明智地花费其收入。把低成就者的不幸归咎于高成就者,这导致了社会两极化,发出了错误的信息并隐含着不确定性。谁愿意在这种环境下进行长期投资?这种不确定性的结果就是只注重短期收益,因为长期的前景非常不清楚。
在过去,一个社会要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削弱到崩溃的地步,但今天,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社会会迅速改变,少到只需要五到十年。日本和欧洲一些国家就是如何迅速下降的例子。美国也不能幸免于这种快速下跌。在2008年和2009年所发生的金融海啸表明,一个国家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承受巨大的经济压力。
橡树正在削弱,随着削弱的进展,将不会有能力对付不断加强的外部威胁。从人类文明史上看,往往是内部衰落再加上强大的外部侵略造成了国家的深重灾难。因此,对美国至关重要的是要快速反应,确保即将到来的冬季风暴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损坏。它取决于美国人如何来保护和恢复橡树原先的健康。美国人必须停止内部损坏,并加强橡树抵御未来风暴的能力。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先深入了解美国工业的基础,了解其真正的长处和短处,并找到带来新经济增长的产业的机会。同时,美国要先从消费中喘息一下,在不断变化的全球环境中做到成功所需的正确投资。为了建立长期成功的基础,短期的牺牲是必要的,还需要富有远见和强有力的领导,很显然,目前的美国政府里还是看不到这些。
在过去,美国对各种威胁作出了很好的回应。然而,关键是需要了解威胁的程度,而不是相信美国领导人的安抚。他们常常说政府的作用要加强,这样经济威胁将消失殆尽,而他们背后的主要动机是保持自己的地位。